司马浩天听了,停下脚步,静静望向温泉中央。
他心里犯嘀咕,相识后和张明明经历的事儿,在脑海里不断闪过。
他自武道界走出,性子孤僻冷傲,放眼这世间,能入他眼、被他视作真心兄弟的人,寥寥无几,掰着指头都数得过来。
踏入世俗界后,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可唯独张明明,成了他打从心底里信任的手足兄弟。
眼下,张明明进那泉眼已然超了两个时辰,却半点音信都没传回来。
难不成,当真在里头遭遇了什么不测?
他不敢再往下想,倘若真没了这么个好兄弟,往后的日子,该有多黯淡无光啊。
一念及此,司马浩天缓缓叹了口气,目光紧锁泉眼方向,喃喃低语:“好兄弟,再给你一个小时,要是还没上来,我就下去把你带回来。你若……”
话音拖着尾音消散,他又咬咬牙补道:“你若真遭遇意外,我拼上所有时间、代价,也定会替你完成心愿,司马浩天说到做到!”
崖顶之上,三人正忧心忡忡盯着温泉池时,张明明此刻正凝望百米悬崖,目光落在那光洁如镜的石壁间。
自进入泉眼区域,他的注意力,就被这处世外桃源暗藏的奥秘紧紧勾住。
在这秘境中,独独漏看了东面高处那面光洁石壁。
这时候,若有人能瞧见张明明,会发现他像被施了定身咒,钉在原地纹丝不动,活脱脱一尊凝固的雕塑。
视线锚在石壁上,瞧着有些发空,可深处又始终燃着簇精芒,灼灼跳动。
实则,张明明的意识早被惊得掀了天。
方才瞥见石壁刻满密密麻麻字迹,还没等辨清分毫,心神就被这透着诡异的石壁狠狠拽住,缠得死死的。
眼前,那一排排小字,正化作一个个手持长剑的小人,每柄长剑在微光里泛着冷冽锋芒,似要刺破眼前虚空。
这些小人鱼贯而出,在张明明视野里依次展演,一套凌厉至极的剑法,如烙铁淬了红,狠狠烙进他意识深处,每一式都带着破风的凌厉。
直到最后一个小人收剑,张明明才猛地从混沌中抽离,脚下虚浮得厉害,一个踉跄,差点重重栽倒在地。
他手忙脚乱稳住身子,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额角细密的汗珠直往下滚,把衣衫都洇湿了一片。
踏上武道之路至今,张明明头一回生出恐惧。
“这就是武道通神至强者的手段?太恐怖了!不过是石壁上的刻字,竟能直接击溃普通化劲武者的意识!”张明明心中惊吼,满是震撼与后怕。
缓过劲儿的张明明,喉间溢出几不可闻的喃喃声,似在与自己较劲,又似惊悸未散的余波。
他太明白——若不是早年咬牙悟透精神力淬炼之道,以自身这点道行,意识早被碾成齑粉,沦为任人揉捏的活死人,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强压着心口翻涌的后怕,张明明深吸口气,重新凝眸望向石壁。
奇妙的是,那股能吞人意识的诡异力量悄然消散,石壁上的刻字,如蛰伏的密语,清晰袒露在眼前。
可当目光真正触碰到那些字,他瞳孔骤然收缩,眼神先是被惊雷劈中般猛地一震,紧接着,一抹渗着惶然的惊恐,如墨汁滴入清水,在眼底缓缓晕开。
张明明望着石壁上的字迹,双眼之中,惊恐与骇然如墨汁滴入清水,缓缓漾开、弥漫,将原本清明的眸光搅得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