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冷眼瞧着城楼上的裴颂,拔出腰间佩剑,在狠夹马腹冲出去的间隙沉喝:“杀——”
“杀——”
身后霎时间响起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咆哮声。
千军万马的冲锋,让脚下地面都颤动如沙海,城墙上的坚砖似也震下石粒来。
那黑蚁般的军队,顷刻间变成了涌动的黑水
,如同海面即将翻起的滔天巨浪。
这场仗,裴颂督战至一半便撤回了洛都城内。
必输。
这是裴颂从未有过的清晰认知。
他自问玩弄权术难逢敌手,麾下也不缺屡出奇计的谋士。
但他就是没见过那样带兵的阵势。
好似……底下的兵卒同他们的主帅浑然一体,对方军中的军阵应变,就同指挥手脚应变一样容易。
伫立在洛都以北的那座城池,被那头千万人凝成的巨兽,轻而易举地撕裂了。
“萧”
字旗插上了北城城楼。
萧厉登上城楼,看到了百余精骑护着一青蓬马车驶至洛都城下的影子。
边上的亲卫难掩兴奋冲萧厉大喊:“君侯!咱们胜了!”
萧厉回想着先前在城楼下同裴颂远远对视的那一幕,能感觉到那逼得他无数个日夜难眠的仇恨在逐渐燥热的血液里沸腾。
他冷声道:“再伐洛都。”
刚至洛都城下的裴颂似有所感,往北城那边回望了一眼。
隔得太远,已看不清城楼上的人影。
可裴颂还是知道在那般凝视着自己的是谁。
入了都城,抵达府宅时,裴颂下轿脚下不稳,被站得最近的裴沅搀了一把才站住。
远处又有鹰犬打马狼狈前来报信:“报——司徒,南城被攻破了!”
裴颂似想颔首以示知晓了,张嘴却是吐出了口血来。
一众部将忙唤着“司徒”要抬他进屋,被裴颂抬手止住了。
他拭去唇边血迹,问:“韩祁呢?”
那鹰犬一脸惨淡回道:“欧阳将军战死,韩将军被生擒去了梁营。”
裴颂便道:“传我令,固守洛都四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