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从噩梦中醒来,额头布满冷汗,睁开干涩双眼,陌生的天花板上残留着霉迹。
秦墨喘着气坐起身来,手撑在眉头处,紧紧闭着眼。
狭小囚室内没有窗户,只能听见换风机的微小风声。
许久,秦墨发出一声叹息。
在这个阴冷黑暗的夜晚,他的左眼一阵阵跳着疼。
原来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兰斯菲德。
在监狱里没有明确的时间概念,前不久秦墨接受了最后一次审讯,很快就是法庭宣判的日子了。
响当当的烟草大亨不明不白死在杜邦家族的星岛晚宴上,无论是对阿尔瓦的公司还是杜邦家族而言都实在是一桩丑闻。
外界的消息他无从得知,只能原地等待审判。
死刑?枪毙?无期徒刑?
如果给他第二次机会,秦墨仍然会选择为沈嫣然报仇。
放松身体,让背脊靠在墙壁上,鼻尖下是石灰墙沾染水渍发霉的怪味。
他在昏昏沉沉间,又回到了那个梦里。
他是个卧底,埋伏在将领身边已然数年。
他们亲密默契,规划战略,赢下一场又一场胜利。
——要攻城了。
是时候了,卧底身份还未暴露,接到上级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需要在天亮前,杀死将领。
那个夜晚,轰轰烈烈的火光燃烧一片,嚣张肆意的火舌吞噬着士兵的衣服,号角声不断传来。
他是个听话的棋子,却在没有去执行最后一个任务。
战场上,兵刃相接,他被人从背后击穿了肺部,咳出血来。
城墙要被攻破了,四处是尸体,他昏迷后醒来,周围被点起呛咳难闻的黑烟,艰难去翻看尸体的面容——幸而没有看到他。
血液从伤口处不断流淌,他最终无力瘫倒在地上,火花在噼里啪啦燃烧,他勉强抬起头去看,遥遥望见城角那里有一小队人马突围了。
应当是他的部队,危急时刻,那个人一向是果决的。
疲惫的放下心来,闭上了眼。
盟军胜利,他被人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自此,他苟延残喘过了一辈子。
至于那个人,城破的那夜没有见过,以后也没有再过面,谁也不知道他的消息。
于是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黑暗中,秦墨缓慢睁开眼,晕眩感迟迟不退,他捏了捏眉心,清醒了一瞬间。
他想,如果真如梦里暗示的结局,那么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在一个春日里,帝国最高法院开庭了,法官举起右手,带领大家庄严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