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南风猛地掀帘而出,九翟冠上的东珠簌簌作响:"好个弘农杨氏!私藏龙纹已是死罪,这血书。。。"她抖开半幅残破的素绢,上面赫然是用月事带写就的"废贾立杨"四字。
"此乃太后手书!"张华突然越众而出,"臣曾为太后诊脉,识得此等雌黄药迹。"老臣的白须在晨风中颤抖,"然则月事带污秽之物,怎会。。。"
"张司空老眼昏花了。"楚王玮冷笑打断,"这分明是杨骏用鸩酒逼太后所书。"他忽然抽剑斩断案角,"如此悖逆,当诛九族!"
朝堂陷入死寂,唯有惠帝逗弄蟋蟀的嬉笑格外刺耳。贾南风缓缓扫视群臣,最终定格在浑身战栗的武茂身上:"武尚书,听闻令爱与杨珧之子有婚约?"
"臣。。。臣即刻退婚!"武茂扑跪在地,额头撞出闷响。血珠顺着白玉地砖的蟠螭纹路蜿蜒,仿佛某种诡异的献祭。
冷宫的梧桐叶落满井台,杨芷蜷缩在霉烂的锦被中。铁链摩擦声惊起栖鸦,她睁眼看见董猛端着雕漆食盒,身后跟着个戴幂篱的妇人。
"娘娘用膳吧。"董猛掀开盒盖,翡翠盏里盛着暗红色羹汤,"这可是贾娘娘特意嘱咐的羊乳燕窝。"
幂篱下突然传出婴儿啼哭。杨芷瞳孔骤缩——那妇人怀中的明黄襁褓,分明是太子司马遹百日时她亲手所绣!"我的孙儿!"她疯狂扑去,铁链在脚踝扯出血痕。
妇人轻笑掀帘,露出贾午那张与贾南风七分相似的脸:"姐姐让我捎句话。"她将婴儿凑近炭盆,"冷宫阴寒,这龙凤符。。。"火舌卷起襁褓一角,"还是烧了取暖罢。"
杨芷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箭。贾午闪避不及,幂篱染上斑驳血点。趁众人慌乱,杨芷猛地撞向井栏,却在最后一刻被玄甲卫拖回。
"想死?"贾午擦拭幂篱,露出眉间新点的朱砂痣,"姐姐说要让您亲眼看着。。。"她忽然掐住婴儿脖颈,"看着这小孽种怎么被野狗分食。"
井底传来铁链剧烈的挣动声,惊飞满树寒鸦。董猛皱眉看着食盒中凉透的羹汤,对玄甲卫比了个手势。当夜子时,冷宫方向升起浓烟,据说是有宫人不慎打翻烛台。
楚王玮勒马邙山北麓,看着火把如流萤般散入密林。亲卫呈上染血的箭矢:"禀殿下,杨骏幼子杨硕射杀三人后逃往断魂崖。"
"要活的。"玮抚摸着新得的紫电宝剑,这是从杨府库房搜出的吴国贡品,"贾午那毒妇想要个阉奴玩物,本王岂能让她如愿。"
密林深处突然传来狼嚎,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叫。玮策马赶至时,只见十余亲卫横尸荆棘丛,每人咽喉都插着半截箭杆——正是杨府特制的狼牙箭。
"楚王殿下。"清朗男声自树冠传来,杨硕白袍染血却笑意从容,"家父临终前让我转交此物。"他抛下个锦囊,"想知道贾南风为何急着灭口?不妨看看永平元年的太医令档案。"
亲卫刚要放箭,杨硕已纵身跃下断崖。玮展开锦囊,里面是半块染血的龙凤符,背面刻着"元康二年三月初九"——正是先帝驾崩前三日。
山风骤起,卷着远处洛阳城的丧钟声。玮忽然想起那日孟观私语:"王爷可知,贾娘娘最近常召程据入宫问诊?"他握紧龙凤符,在掌心压出带血的凹痕。
太医令程据提着药箱穿过永巷时,掖庭令正在杖毙两个嚼舌的宫女。血水顺着青石板流到他靴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程太医留步。"戴青铜面具的宦官从阴影中闪出,"皇后娘娘头风又犯了。"他掌心亮出半块染血的龙凤符,"娘娘说,需用弘农杨氏祖传的砒霜方子才能根治。"
程据手一抖,银针囊掉在地上。那日替贾后堕下的成形男胎,正是用杨府秘药处理的。他弯腰去捡,却见对方靴面上绣着楚王府的暗纹。
石崇望着水榭中醉卧的宾客,将夜光杯掷入池中。惊起的锦鲤扯碎水面倒影,把那轮血月搅成片片残红。
"季伦兄好雅兴。"屏风后转出个戴斗笠的渔夫,蓑衣下露出织金蟒纹,"听闻你上月得了批西域幻术师?"
石崇瞳孔微缩。这声音他在东海王府听过,当时王舆正与贾谧对弈。"殿下想要变什么戏法?"他击掌唤来绿珠,"比如。。。让死人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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