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茶水顺着壶嘴倾泻而下,混杂进了弥漫在房间内的各种声音。
直到希尔折返回床边喂了他几小勺水,能开口吱声的云苓这才从自己的嗓音中发现了问题所在。
“希尔你——咦?”
揣着碗和勺的至冬人有些紧张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他当初也是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消化了少年身上的这些变化,这对当事人本人而言受到打击只会更大。
被默默注视着的云苓并没有在察觉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而是先卡壳了几秒。
只见他的眉头一点点蹙了起来,像是在疑惑自己的嗓子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随后犹豫着清了清喉咙,将信将疑地吐出几个音节。
“啊,哦,呃,喂,喂喂?”
在反复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嗓音后,云苓的表情凝滞了。
“这的确很难接受,但……”
“停。什么都别说,请给我一面镜子。”
小床的主人冷静地伸出手,打断了至冬人的欲言又止,脸上堆积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平静。
透过捧到面前的小圆镜,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现在的这副尊容。
“希尔,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
“那恭喜你犯法了。”
“嗯……?”
镜中,年龄最多不超过三岁小孩儿狠心地掐了把胳膊上的软肉,在那双圆乎的绿眼睛可怜兮兮地渗出几滴眼泪后,如同一幅定格动画般一帧帧抬手,颤颤巍巍地摸向了那两只藏在乳白色长发间的不属于人类的耳朵。
白里透粉的小羊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算是回应了他的触碰,但扯着耳朵的云苓崩溃了。
——他就说他的听觉什么时候这么灵敏了,感情这就不是他的耳朵!
表忠心失败的希尔还在风中凌乱,云苓顾不上关照他的心情,扒着他的胳膊吭哧吭哧从床上站了起来,看向一旁的窗户。
然后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因为玻璃模糊的倒影中赫然是个只有四头身的小豆丁。
“我该感谢祂的。”
“既没有没收不该没收的东西,也没有彻底给我恢复出厂设置。”
跌坐回床上的孩子两眼放空,一时接受不了如此打击,开始胡言乱语。
辛辛苦苦十八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好不容易熬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成年人,为什么要让他回到这个连吃颗糖都要打报告的年纪!
是梦吧?他最近做了好多梦,这次一定是做了个有痛觉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