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三天两病的身子骨,还不如人家个半大老头儿结实呢!腰细得就剩这么……这么一掐,我都怕哪天不小心翻个身就要把你压折了!”
“……不许哭,你哭也没用!”
诸如此类,反反复复,越嚷越不堪入耳。
只要这时有人强行破开这反栓的房门,就能看得到,那受着千钟这般吵来嚷去的,是一堆拿被子枕头和衣冠叠垒出的人影。
好在没人乐意触这个霉头。
千钟已快嚷得没词的时候,忽听床榻那边冒出一声忍不住的低笑,一惊看去,才见那出去许久的人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千钟心头一松,还是谨慎地对着那假影多嚷了一声收尾。
“你要想明白了,就过来睡觉,再叽叽歪歪,你就另找高枝去吧!”
说罢,将那专为造那影子而摆的灯烛一吹,摸黑朝床边过来。
庄和初伸手接应一把那刚刚陷入黑暗的人,将人好好接来床边坐下。
一时看不清人,千钟急切问:“都顺利吗?”
庄和初轻轻应了一声,“余下就看天意了。”
“老天有眼,一定是帮着咱们的。”
千钟说着,捉过那双刚刚接应她的手,一触到便觉一片冰凉,忙将他两手一并拢过来,放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揉搓着,“对了……我刚才嚷嚷的那些,不管你听见几句,都不作数,你可不能跟我算账。”
热意自手中漫上心头,庄和初笑问:“只听见你说我长得好看,这不作数吗?”
“这个作数!”
借着夜色遮掩,千钟笑嘻嘻地将那一双手捧来面前,实实亲了一下,转头便要收拾床铺,“早点睡,养养精神,别的待明天再说吧。”
“还有件东西给你。”
待这一阵子,千钟已自黑暗中适应过来,看得清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严严实实的纸包,层层展开来,露出整齐包在里面的几块点心。
独特的清香气扑面而来,千钟不由得惊讶道:“是荠菜做的?”
“荠菜米糕,姜管家做的。”
从前庄府里打理园中花木,一向不将杂草清绝,荠菜、蒲公英之类年年留些种子,如此早春,园子里日照最好的那些土壤里春草早发,就有零星的一些荠菜了。
姜浓仔细采来,捣烂成泥,滤出青汁,调和米粉与蜂蜜,在花模子里整出形状,上锅蒸熟,就成了这一块块清甜的小糕饼。
今夜送去给苏绾绾的那颗药,正是托了三青去向姜浓取的。
姜浓昔年恰在今上赐下解毒之药前领有一颗那十日一续的药,没用了,也没有乱丢,一直仔细收着。
庄和初托三青悄悄去取,姜浓也没多问什么,便拿了出来。
还托三青为千钟带回这份荠菜米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