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大人说,他串通您身边那位金统领给大皇子办事,才被您发现,估摸着您还在气头上,大过年的,就不来跟您添堵了。”
“……”
这些个读书人,要脸的时候是真要脸,不要脸的时候也是真不要脸。
萧明宣阴沉沉地一抬眼,觑向那什么话都敢照直往外掏的人,“庄和初刚捡回半条命,为什么这么急着成亲?”
“庄大人也不急,是我怕这事儿耽搁久了,要耽搁黄了。”
仍跪在地上的人扬着脸,满面正色道,“庄大人跟您对着干,惹恼了您,您八成要给他教训,他跟大皇子绑一块儿也不是您的对手呀!我得在您要他命之前,把这亲给成了。”
要在庄和初死前把亲成了?
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上赶着去当寡妇,这是什么道理?
萧明宣不解,“为什么?”
地上的人仰着脸,一本正经道:“那样,庄府的家产就全是我的了呀。”
“……”
打这小东西进门起,浑身上下就透着那一股熟悉的胡诌八扯味儿,这一句尤其的胡扯,可也是尤其的在情在理。
为裕王府效命的人里,又有哪一个不是为了晃在眼前的一口好处就咬个你死我活?
一个叫花子懂什么长远之计。
便是后面有人指点,许给她的好处,又岂能抵得过一个三品官员、大皇子授业恩师的全部家当?
萧明宣缓步踱回座上,抬手示意那还跪着的人起身,捧回茶来,目光又在喜帖与她身上逡巡片刻,再开口时,口吻缓和不少。
“你想让庄和初娶你,庄和初就娶,你竟能做得了他的主?”
“庄大人哪能真瞧得上我呀!但这亲事是您一手撮合的,您保的媒,就是月老下凡也不能说个不字。”
千钟一通天花乱坠地捧完,又狡黠一笑,“我也瞅准机会,使了些手段。”
“什么手段?”
萧明宣喝着茶,漫不经心问。
千钟上前几步,谨慎地把话音压低了些,才道:“我趁着他伤重,一不做,二不休,快刀斩乱麻,给他生米煮成熟饭了——”
萧明宣一口茶呛住,呛得直咳,好容易顺过气,不禁重新打量眼前人。
“瞧不出……你竟还有这本事。”
“这有什么难的,时机把握准了,谁都行!”
千钟也不管那人要不要听,只管眉飞色舞说着,“他一醒过来,我就跟他说,您看您都这把年纪了,您要是再不赶紧娶个亲,您这身子万一哪天有个不好,连个送终的都没有。他刚从鬼门关捡回命,就觉着我说得在理,一迷糊,就把这定下了。”
这么个煮成熟饭……
萧明宣黑沉着脸,顺了口茶,重新品咂了一下这口熟饭,又问:“除夕去梅宅提亲,也是你与他提的?”
“是呀,提亲就得送礼,这可不能让他省,不然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