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失明之后,他就不再想和人聊天,即便她带他出门,他也完全不想多跟她说几句话。
贺循抿抿唇:“可能是潜移默化的影响。”
清露站起身,披上了外套:“今天能看见你和黎小姐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她看着他,“我很高兴你身边有人陪着你,也很高兴你能一点点恢复正常的生活。”
贺循垂眼:“谢谢。”
两人走出了餐厅,在室外的冷空气里,清露轻轻呵了口雾气:“贺循,我好像不会再觉得愧对你了……不管是从哪方面而言。”
她曾经付出了一切精力去陪他疗愈他,换回的却是他的冷漠回应——扪心自问,清露觉得自己做的并不比黎可差,她曾经对贺循的照顾无微不至,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的步伐,她的付出完全不求回报。
但在刚才席间,黎可没有扶着他走一步路,没有给他挟一口菜,甚至没有关注吃饭时他的举动——他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
但他却偏爱、甚至更爱这位黎小姐。
清露和贺循说了再见。
等黎可磨磨蹭蹭从洗手间出来,在西餐厅旁侧的温室花簇前看见了贺循,他身姿挺拔,独站在那,似乎在沉思,也似乎在等人。
黎可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清露呢?”
“她刚刚走开。”
“你俩刚才说什么了?”
贺循平静道:“她跟我告别,说她很快就要和我大哥订婚,希望我可以祝福她,她也会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
黎可已经找到了清露的身影——她走开了一点距离,在路边在等贺邈,只是又回头,看了贺循一眼。
也许那是她对这段恋情的最后一眼。
“她看着你呢。”
黎可轻声道,“在你的左边,大概二十米的距离……你要不要把脸侧过去,面对她一下?”
“不必了。”
贺循稍稍侧身,低头的姿势让他的面容离她很近,他有一张英俊的脸,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甚至嘴唇的形状都很优美。
他抬起了手,先碰到了她的头发,而后指尖沿着她的发丝移动,轻轻地抚住了黎可的颊侧。
黎可不由得仰起了脸。
她的脸很凉,而他掌心的温度很暖。
“黎可。”
贺循睁着漆黑沉静的眼睛,明亮动人的眸倒影着她的容颜,他轻轻低了点头,用弧度精致的鼻尖寻找、或者说触碰——最后找到了她。
她的鼻尖小巧微凉,被他轻轻地蹭了下,两个人鼻尖相抵,极轻微地摩挲着,一点温热和一点微凉,这种厮磨比蚂蚁爬过更轻微的痒,像一片雪花撞击了另一片雪花,一滴水遇见另一滴水。
彼此的呼吸在鼻息间交缠,而黎可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不过是极近的角度,不过是两滴水的距离,只需要嘴唇轻轻抿起,而他的话语像情人间呢喃,更像是亲吻的传递——
“抱歉……可能有点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