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晚上都洗澡的好不好。”
黎可忍不住无语,“还是你要我每天早上进家门再洗个澡消个毒?”
“再说了,你又看不见,我修不修边幅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黎可嘀咕,“七点半的上班时间多早啊,我上学也就七点半到校,念书的时候就每天都睡不醒,现在工作了还要早起,提心吊胆担心迟到,上个班跟上学一样苦。”
她真的很爱睡觉。
早上要多睡五分钟,白天要补觉,周末要睡懒觉,只有晚上神采奕奕。
贺循随口而言:“也许住家的工作更适合你……”
“谁会想当二十四小时的住家保姆啊?”黎可想也不想,语气简直匪夷所思,“那不得无聊死了。得了吧,我可是要享受夜生活的人。”
贺循莫名愣了下,而后耷着眼睫,淡声道:“那最好不过。”
他又把肩背挺得笔直,放下手中刀叉,语气优越感十足,又慢条斯理:“我也不想二十四小时都听着家里的噪音。”
餐椅很快被推开,贺循站起身来,迈步上楼,又略微抬了抬下巴,喊黎可身边的Lucky:“Lucky,走吧。”
黎可目光瞥向餐桌,再瞟他一眼。
吃糯米糕的时候气氛还挺好的,怎么突然这人就好像有点生气似的走了?
过了会,黎可也起身,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整理身上衣服,再把头发梳高扎成丸子头,最后想了想,摸出口红对着镜子涂抹——这个雇主要求是不是太高了?眼睛看不见也有洁癖,自己每天收拾得清爽利落,连对员工都有形象要求。
即便早上再困,中午的休息时间,黎可还是会去书房给贺循念念书。
盲人接收外界信息都要依赖听觉,不管是手机里的娱乐还是读书工作,黎可已经旁听那些快速枯燥的读屏声到觉得无趣难听的地步,贺循听她念书的时候会倚在椅背闭着眼睛,看起来好像是一种休息。
当然,她并不介意他在这个时候休息。
外公留下的手札很多,几乎整整有一抽屉,其中不仅有读书笔记,还有工作记录和自己写的文章,甚至有些书上也有笔记注释。从文字里就能看出是一位慈爱又严谨认真的老者,甚至能想象当年他伏案写字的情景。
初高中那几年,黎可也很爱看书。
实在是上课无趣,坐在角落又够隐蔽,黎可也不喜欢在课堂搞小动作,于是常去图书馆借几本书打发时间,早期她和班上女生一样喜欢看三毛和席慕蓉,很快又开始迷恋古早言情小说,再后来她对这些小女生的情情爱爱嗤之以鼻,紧接着陷入连载漫画和武侠小说的巨坑里。
高中毕业后黎可就很少接触书本,一来她在邻市的专科学校念了个不知所谓的专业,上课内容都是敷衍的,只有频频安排的工厂低薪集体实习,二来她那时候已经忙于上班兼职,开始享受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的乐趣。
黎可给贺循念书也有偏好。
她不喜欢念那些高深枯燥的理论、哲学理科和工作应用类文字,每次贺循递过来一本高深莫测不知所云的笔记本,她总要皱着脸翻几页,而后若无其事地跟贺循说:“外公说,这本书都是糟粕,所有笔记都是胡说八道,不值得读。”
贺循闭着眼睛不说话,只会曲起手指,叩两下书桌,礼貌翻译就是让她少废话。
如果碰上她感兴趣的,特别是小说和野史故事之类,还没等开始念,黎可把贺循晾在一旁,自己先一目十行浏览,还能对书中内容点评一番。
窗外凄风苦雨,书房温暖如春。
不用动手干活,只用动动嘴皮子的时光大抵还是轻松愉快的,何况贺循只有在这个时候最宽容和善,既不会冷脸冷声对人,更不会说话挑剔,大概是知道把人惹着了就没谁能给他念书了。
黎可坐在他身旁,喜欢跟Lucky一样把自己蜷在椅内,身上搭条轻薄温暖的羊毛毯子,把书籍或者笔记本搁在膝盖上,撑着脸颊一字一句地念,声音懒洋洋又引人入胜。
有的时候,黎可想偷懒不干活,就会故意在书房赖着不走。
今天擦柜子和明天擦柜子有什么区别,反正那些柜子也很少有人碰,今天保养地板和明天保养地板也没有区别,毕竟家里大部分地方都无人踏足,活少干一点,她的快乐就能多一点。
在书房待的时间久了,黎可发现贺循经常会在书房里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