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觉夏站的位置是风口,不知道是因为季知节这句话还是下半夜的风太凉,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上床前,季知节站在床边上朝里面抬了抬下巴:“你睡里面,我起床方便。”
那晚是沈觉夏此生最紧张的一夜,凉风透不过烧红的面颊,慌乱也理不清心口酸涩的源头,她是背对着季知节睡的。
躺下时,她听到季知节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好几声,此时,她才轻抬头往后睨去。
季知节摁下锁屏键,没回消息。
沈觉夏像是一个被抓包的小偷,快速摆正头躺了下去,但还是被季知节注意到了。
“你看什么?”
“没什么。”沈觉夏背对着回,她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烫得厉害,身子又觉得寒凉,以至季季知节掀透出一股风时,她打了个寒颤。
沈觉夏眼瞳在黑暗里泛着寒光,这个夜好似都不平静,都知道对方没睡。
大概过了一分钟,沈觉夏问:“你考虑的怎么样?”
季知节不回她,这时,微信语音一下划破了寂静的夜,季知节摸着黑摁下了静音键。
手机在桌面摩擦的声音格外大,气氛再一次回归到了安静状态。
“你接吧,不会吵到我。”沈觉夏退伍后加入了京华视野新闻组织,两年前她跟着导师到过北国战地拍摄。
而这一次,她一个人申请到了塔和里做战地摄影工作,这是她的第二个任务,她也在麻木中逐渐适应满目疮痍。
停战后的塔和里一切祥和,一早的旅馆大家还是排队接热水。
九月天早晚温差大,干燥中裹着风沙,混沌时不时搅乱城市每一个角落,像是为初秋染色,平添几分惶恐。
沈觉夏排着队,毛巾放在塑料盆里,轻侧头往前睨去,还剩三个人,她单手托着手机,刷着国内新闻。
近来的网速越来越差,微博头条得等上很久才能转出来,一张图片加载到一半,沈觉夏手指上滑,大指摁下锁屏键。
“夏夏,早。”
沈觉夏听到声音往回看,林然端着盆子排到了她后面。她是来了塔和里才认识的战地记者林然。
“早,回国的时间定下了吗?”沈觉夏问。
林然个子不高,瞧着性格温和却搭上了一张不饶人的嘴,并不是个好惹的主,塔和里也是林然驻扎的第一个战场。
沈觉夏跟她相识,说起来是因为两个月前的某个早晨,她一如既往在旅馆排队接水,碰上两个插队的男生。
没等她开口,林然便是一顿训斥,有人就是这样,天生就适合做朋友,哪怕认识时间并不长。
林然将水壶搁在脚边说:“下礼拜一,现在停战了也该回去了,你呢?”
林然眼里带着些惆怅,来战场的女记者很少,算起来林然还比她小两岁。
沈觉夏心口起伏了一下:“还没定,我还想再取些战地医院的照片。”
“上次你不是拍了挺多的吗?”林然思索了一小会儿问,“之前你进到了手术室了吗?”
沈觉夏摇摇头,冷静地回:“没有,那个医生是塔和里本地医生,我的翻译器坏了,没成功。”
沈觉夏能通过组织的批准全然是因为丰富的摄影经验和专业知识,她的语言不通,靠着翻译器解决了沟通问题。
京华视野新闻组织讲究客观和真实性,不偏不倚报道事实,不偏向任何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