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安的泪半落不落,谭斯京再度擦过她的泪水,而那泪水从眼眶溢出,在指尖淌过。
是热的,温热的,谭斯京没觉得一个人的泪水是这样的热,热的叫他觉得烫进手心里去。
从未觉得心口有这样的情绪涌动,谭斯京轻叹一口气,拍拍苏祈安的背,哄她。
“那就慢慢说,我听着,给不了的我也想办法给你,行不行啊。”
谭斯京这样温柔的声线像是一股春风,撞破冬夜的寒冷,落在新开的枝桠上。
叫人听着就心尖发暖。
苏祈安吸了吸鼻,今日的委屈都涌了出来,她强压下那情绪,点头。
哭过,哄过,苏祈安只觉得累得不行,浑身却都软了,觉得轻飘飘的像踩在云间上。
仅有的意识在告诉她,她喝醉了。
那点大胆又冒出来,有的没的全和谭斯京说了,说的全是芝麻大的事儿。
没说出国,没说其实她要实习离校毕业了。
说完,苏祈安又沉沉睡去。
谭斯京有时真觉得疑惑,苏祈安这样的性子是怎么做到在酒吧三番两次地喝醉?
又怎么做到在喝醉后什么都说了和什么都没说做到一个样?
又怎么做到在他怀里温温软软,要人命的。
夜色暗涌,晚风吹过,海面浪潮翻滚。
谭斯京接过谭仲言几个电话,无非不是那点子事儿,听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
倘若不是他妈在世时的那点遗言,恐怕他早和谭仲言成为陌路人。
美国的律所被注销,谭斯京成了彻头彻尾的闲散少爷。
一时兴起开的酒吧,倒是经营得风生水起,圈子里少不了闲言碎语,说的不是厦城谭家独苗的贵公子好好的法不学,转头开起了酒吧?莫不是家财万贯闲出屁了?又或者说的是谭家那位是真没那个本事,偌大一个家族事业,未来要被儿媳妇继承?肥水流了外人田。
无风不起浪,众多真假名媛,网红千金,家族企业拼命想和谭仲言起交集,他谭斯京成了头一个敲门砖。
江苻笑骂让谭斯京马不停蹄来意大利,成为他手里的炙手可热的利器。
“闲出病了?”谭斯京平淡回应。
江苻忍俊不禁,“你爹那德性,学法是没的说,那就真学商呗,不想在家来我这儿?半个企业都给你。”
这话他可不是真吹,要是谭斯京愿意,是真愿意给他。
在这儿无人的夜晚,江苻那斯文儒雅的外表被撕碎,剩下的是洒脱自如。
“上回你让我道歉那事儿,我可是一句话没说就应下了。”
谭斯京没应他,而是淡淡说:“江苻,跨国电话费,真挺贵的。”
江苻当即就沉默了,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一声长嘟。
电话挂了。
柔软长臂穿过谭斯京精瘦有力的腰间,背脊贴上温热身躯,随之而来的是淡淡薰衣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