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怜悯女子,谢南川格外怜悯。在他的眼里,她姜晏乔什么都有了,而何悠素什么都没有。
姜晏乔慢慢将眼眸转到跪着的谢南川身上。
谢南川为什么要将人与她比?谢南川怜悯付出的代价,又为何要她用性命去填。
她第一回明白,什么叫可恨和可怜常常相依伴。她问:“何悠素出嫁了么?”
谢南川:“……没有。”
“她没有出嫁,又是你谢南川的表亲。如今来投靠谢家,需要的是谢家长辈女眷照看,与你何干?”
要是姜晏乔没死过,她会一样给出满腔的同情,她会相信谢南川,会因爱而去说“谢南川是个心软的好人”。
她死过。
她死过一次又一次。
谢南川的怜悯不会给她。他会恨她,会恨到想她死,只因这可怜的表亲因她而死。
“她没有出嫁,为何独自住在外面?父母无法帮扶,自己无一门真正手艺傍身。谢家大门大户,怎可能少她一个小院,少她一碗饭。”
姜晏乔的爱意被死亡封住。
她撇开爱意,竟从细枝末节看出了谢南川的卑劣。那温柔下无可言喻的残忍。
“她没有出嫁。日子已经难熬。外头还有风言风语。是她不堪,还是你们谢家不堪,还是你谢南川不堪?”
姜晏乔在宫中见过很多秀女,不管私底下如何,面上无一都名声极好。母后身为皇后,常常告诫她哪怕身为公主,断然不可胡来。
她认为荒唐极了:“谢南川,她年幼不懂,被未婚有喜拖入深深地狱。你隐而不说的话,是你做错的事。你背负一身原罪,最后怪到我身上?”
姜晏乔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句句是斥责也是质问。
她不想去弄明白孩子是不是谢南川的。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宫里派人将其处理,不会是全无理由。哪怕没有父皇没有母后,也会有谢家人,有皇家朝廷一些人,为了让她的婚事顺利而除去何悠素。
谢南川的背挺直着。
他重重磕头:“殿下,我有罪——”
即便是磕头,他都和太监宫女求饶不同。他没有低下他的傲骨,没有弯下他的背。
他话里带着悲凉说:“我负了她,亦负了您。此事与谢家其他人无关,望殿下恕罪。”
姜晏乔哂笑一声,砸了茶杯,起身拿起剑逼近谢南川面前。
她很累很累,累到无法绕过伫立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季将军。
她用尽力气举起剑:“谢南川,你是谢家人,密谋刺杀公主,怎么可能让谢家其他人不受影响。还是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