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的道路上白雾朦胧。
只有一道身影毫无知觉般缓缓在雨中穿行,任由那些水珠沿着发丝滑落下颌,再滴落满身。视野中的景物不断晃荡,随着雾被扭曲成光怪陆离的景象,好像很熟悉,但又好像很陌生,好像都不太想得起来
镌刻在那双迷茫而涣散的眼瞳深处。
直到,他看见一个灰白的男人撑着伞走在不远处,下意识地向那侧走去:“抱歉,请问您知道里樱高中”
灰白西装的男人撑着伞回过头。
——随后顷刻间,整个人猛地当场定住!
他。
他在做梦吗?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青年整个人已经被雨水浸透,面容冰冷,沉静,却也苍白到接近透明。
那张脸实在是过于熟悉。
恍惚间,仿佛两张胶片被“嗞啦”定格撕下!于虚空中逐渐溶解交织,迅速与他记忆深处的某张早已该被埋葬于六尺之下的面孔重合
视野顷刻间像是被滴入了水中般瞬间扭曲,一切雨声水声寒冷伴随着袅袅白雾哗然散去——
他的头顶忽然响起一个熟悉,但也由于已经过于久远,而显得陌生了许多的嗓音:
“请问你就是七海建人同学是吗?”
那是他十几岁才刚到东京咒术高专的事情。
炙热的太阳,渺远晴空与白云,喧闹的蝉鸣
一个说好来接他,结果因为突然抓到了超稀有金龟子而跑没影了的鸡掰猫前辈,以及一个在他被晾了半小时后终于代替那个鸡掰猫前辈来接他的,仿佛蝴蝶一般飘渺的人。
“什么你是说悟少爷吗?”
前方转过来一双极其少见的滢紫色眼眸。
让人想起清澈的湖水。
那人帮他拎着行李,听了他的话轻轻一怔,但旋即收回目光,对这笑话完全没什么表情,声音从容平静:
“习惯就好,悟少爷从小到大做事就是比较随心所欲的。毕竟是五条家的神子。”
悟少爷。
七海建人下意识地默念着这三个字,可长期在正常社会里成长的经历却没能让他反应过来这代表着什么。
别问,快什么都别问他想着,这是他和前辈的初遇,也是未来一切苦涩与惨剧的,可他依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当年的自己一无所知地张了张嘴,直直撕开咒术界丑恶血淋的创口:
“前辈您也是‘御三家’的人吗?”
年轻的七海边随着他往上走,边瞥了一眼他校服腰间挂着的长刀:“抱歉,只是因为看见了您的刀纹,所以有些好奇如果造成麻烦了您也可以不必回答。”
“没事,你还挺敏锐。”
明亮日光为那标志性的禅院墨绿短发镀上一层金。
七海走在他后几步的位置,一段衣角忽然翩飞过余光,像一只不可捉摸的蝶,引得他无意识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