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冲是可信的。
自大雍立国,他为卫尉,便始终恪守着中立,只为扶苏一人奔忙。
墨党、非墨党,乃至是商贾、夷狄,他和大雍有势或无势的政治团体皆无纠葛,与中央、地方的每个官员都没有私交。
唯一称得上走动亲近的就是扶苏的旧卫们。
这很正常。
扶苏的旧卫们往往熟识二十年以上,一个个虽无大才,却对扶苏忠心耿耿。
他们甚至没有太大的欲望。
旧卫的人数有百余人,仅小小一个宫卫便把他们安置下来,谁也不曾想过向扶苏求爵求官,在大雍的官场彰显身手。
从一个人的角度来说,这样的一群人好似无懈可击。
他们凭甚作乱?
官员们想不通,想不透,现在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等。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天全黑了。
墨军,或者说墨家早已出关远去,消失在天边,重新接掌了函谷关防务的杜挚又一次急急来报,禀宫卫回归,一万人马,全无损伤。
扶苏脸上一道杀意闪过:“宣蒙冲。”
顶盔贯甲的蒙冲很快上殿,目不斜视,对政事殿上的血污和人群中的残尸全不在意。
他双膝跪倒在扶苏面前。
扶苏静静看着他:“冲,是何人说你?”
蒙冲下意识去看严骏,目光一闪,突然绕过严骏,环过了整个殿堂,不疾不徐:“有人与臣言,相国杀了恬公。”
扶苏的瞳孔忽就一缩:“何人?”
“军中故旧。”
“你自参军便在孤身边为卫,岂有故旧。”
“臣隶属詹事府,在咸阳时,还是有一些故旧的。”
“何人?”
“臣答应过他,不言。”
“为何!”
“他怕相国杀他。”
“怕恪杀他?好一个怕恪杀他!”扶苏惨声长笑起来,“你领兵回来,是来领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