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仿阳周旧事,竭力营齐国之工商,奈何无师兄弟帮衬,诸多事务推行艰涩,临淄虽美,却让人难展笑颜。”
李恪拍拍他的臂膀:“既有所许,就别抱怨。关于齐地发展我倒有个思路,待天下安稳些,你可以选一开阔多矿的县,墨家与你共建一个特坊。但仅止民生诸业,不涉将作,且墨家不会出太多人,约莫百人,紧着些当够一县之用了。”
田荣大喜过望:“有师兄弟帮衬,弟子可在齐国大展,谢过先生!”
李恪摇摇头,看向田巿:“你就是田谵遗子田巿”
田巿惊战了一下,偏过头,长身下揖:“孤王巿,见过武安君。”
李恪泰然受了这一礼,临了还教训道:“既以孤称,你便不该再把自己当人。世人繁缛都要忘掉,譬如作揖,就与你自认不合。”
田巿臊得无处藏身,跟在后头的田广大怒:“武安君!我王见礼,你未还礼!”
李恪冷笑一声:“朕为秦之领国,悬墨麾,饰鸟翎,与帝同尊!莫说眼前不过是个僭越的逆民,便是有周天子再世,朕这一揖,他受得起么”
在这场应对上,李恪的拿捏合礼之道。在此之前二三千年华夏史,摄政领国者唯商之伊尹,周之姬旦,他们在领国期间都称为朕。
始皇帝取了朕作皇帝自称,再不许臣民使用,但李恪如今名义上与帝同尊,算不上臣民,循旧称朕也无僭越。
更重要的是,当今世人只熟悉始皇帝定下的朕。
一以此称,李恪整个人仿佛就与人间割裂,成了高高在上的非人,浑身的气势勃然爆发,本就不算太有见识的田广险些当场跪下。
可在这时,一道声音骤起:“大兄,田将军是你大雍所出,劫亦是你大雍所出,焉能厚此薄彼我不管,我也要一郡特坊,你看巨鹿如何”
李恪刻意营造的非人气氛被赵柏一下撕得稀碎。
田广发着抖向赵柏一揖,赶紧拉着田巿退后,再不敢多言一声。
李恪似笑非笑看了赵柏一眼:“长大了,更讨人厌了。”
赵柏哈哈大笑,几步上前如当年般凑在李恪身边,旦一时发愣没能拦住,一晃神,赵柏已经拖住了李恪的大氅。
“大兄,且不说我是不是更讨厌了,墨坊之事就此敲定可好巨鹿近齐,又近于楚,于你而言可是天赋宝地,不可不取啊。”
李恪支起剑鞘抽了他一下:“我当年给过小穗儿的话现在也给你,年轻轻别学那些老奸猜度人心,你猜不透,反容易被引诱。墨坊可以予赵地,但止一县,没有一郡。且你怎么说也自称王了,怎么连孤也不称”
“我不称孤,你便不好意思称朕,怎么算,我都赚了。”
堂堂赵王装疯卖傻,一众人不管是真情假意,尽皆失笑。李恪指了指前,轻声问赵柏:“那些个豪杰皆在戏台子上吧”
赵柏笑着点头:“连着几日都在争辩,来的究竟是你还是赵扶苏,为此我还与项籍作搏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