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无穷无尽的疑问,秦军的志是飘忽的。毕竟他们本就与天命攻伐的三军勇卒大不相同,他们是卫尉,是宫卫,是陛下之盾,玉陛之屏。
但可笑的是,现在的咸阳居然没有陛下……
咸阳的陛下没了,咸阳的宫卫来到城关。
他们在一个伟大,却与他们无甚干系的名将麾下舍生忘死,至今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兵死半而心不溃,一支失去信仰的军队能坚持到这一步,已经是李恪无以伦比的声威和老秦人死不服输的执拗在超常发挥。若对他们要求再多,无疑……过份了。
可他们仍需死战。
在不明何死的时候,支撑他们的,唯剩下一个念头。
战吧,死吧!
死了,自然也就对得起那先祖传下来的,纠纠老秦之雄名了……
竭然不同的心态出奇地走到了一起,一方是以死为荣,押上一切的赌徒,另一方是以死为志,放下所有的哀兵。
谁也不愿退上半步,战况在一开始就攀上了巅峰。
顶着劲矢,高举橹盾,刘季军将厚重的云梯架上高城。
百丈距离架了足足四十架云梯,首阵指挥周勃弃盾收剑,几大步贴靠城墙,攥紧了垂下来的绳索。
“登城!登城!”
他的侄子周匡第一个登城,止三阶便被一矢贯脑,摔落下来。
死不瞑目的尸体就在周勃眼前,他虎目含泪,咬着牙急令放箭!
被堵在后头的弓手从盾墙下头钻出来,张弓,猛射!
而此时,本该指挥兵卒的五百长正操着剑,像个屯长一样忙着剁巴眼前的云梯。待惨叫声骤起,他才惊恐抬头。
“城防失矣……不死何为?”
这位才任五百长七日的勇士一声哭嚎,竟朝着一架云梯直扑下去,把自己当擂木使了……
城头瞬间一片空虚,幸得杜挚全神贯注。他一时间在城楼之左竖起令旗,左侧甬道备兵一见,呐喊一声当即扑将上来!
援城之士,登城之兵。双方在城头冲撞一起。带兵的五百长藏在盾后,二话不说,下令抛梭!
细长的投梭从秦军阵中划出弧线,扎入敌阵。木质的梭尖虽不足利,却有足够的势能与更大的份量,往往一梭两三人,伤者哀嚎,被随即砍杀。
秦军一个照面夺回城头。
杜挚擦着冷汗长出了一口气,赶忙命令备兵进位,新旅入阵。
有条不紊,这算有条不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