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宁目光一冷,“什么归家,分明就是强抢,知县大人,这事儿既然你不管,那我来管。”
知县也冷了脸,“女书令,你要干什么?这些羽林卫,是你能动用的?你要造反不成?”
赵长宁嗤笑,目光冰寒,“那你就看着,我会怎么动用吧。”
县尉和县丞带着衙役拦在了她面前。
赵长宁抬手,没有让羽林卫硬冲,而是笑道:“县丞大人,劳驾问一句,知县来景德镇几年了?”
县丞一愣,他官职低于赵长宁,是以回话的时候都会抱拳,以示尊敬。
“回女书令,两年多了。”
赵长宁点头,“三年之期快得很,他说不定很快就要升迁,都言铁打的县吏流水的县令,他走了,但你们走不掉,你们还是会面对我的,而且得罪我,并不会比得罪他要轻。”
她状似无意道:“对了,他收郑家的钱,可有分给你们?”
知县怒目而视,“女书令莫要胡言乱语。”
赵长宁并不理会他,而是大声道:“我来此,是为了制瓷,你们都是县衙里的老人,当知道我带来了多少银钱,光是我现开的四窑,便从未拖欠过工钱,这工人里头可能就有你们的亲朋好友,若真的开海,将你们这的瓷器销往南洋,那你们当地的百姓能分的钱就更多,我做的难道是坏事?你们扪心自问,我来此,真的是耀武扬威,加重你们的负担吗?我有拖欠过一分钱,欺压过一个人吗?我百般忍让,就忍让出这么个结果?你们对得起皇上天恩浩荡吗?”
她指着知县道:“而他呢?马上就要走了,本来我也不想多计较,不过点头之交,但他不该动郑婵,他不想管这个事儿,因为他怕担责任,所以他才拼命阻拦,所以郑家给他钱,他就用什么归家的话搪塞我,明明就知道,郑婵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制瓷人,你们景德镇瓷器名扬天下的机会,难道真的不想要?你们景德镇的老百姓,就这么跟钱过不去吗?”
知县气得指着她大骂,“你休要信口雌黄,一个女子也敢妄谈国策?将皇上置于何地?来人,给我拿下,我要上折禀明……”
县丞并没有动,甚至还拦着衙役们和县尉。
赵长宁松了口气,看来县尉是个听得懂人话的。
她又朝越来越多围观的百姓道:“大家也不用害怕,我来此,是奉了承安皇帝的命令,不是要搜刮你们的钱,也不是要抓你们徭役,更不是要你们的子女卖命,而是要给你们带来一份能糊口的事儿,有烧窑和制瓷经验的人,我们都缺,只要你来,我们就会给相应的报酬,大家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现在为我制瓷的那几户人家,我没有骗你们……”
宋环和周淼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松了口气,更多的,是佩服。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能咱们接下来,会很顺利。”
郑婵出郑家门的时候,红着眼睛,恶狠狠的朝门口的石狮子啐了一口,随即便扶着母亲头也不回的走向赵长宁。
郑家家主看着郑婵脊背绷直的纤瘦背影,莫名有些心慌。
“知县大人,您看这,这……”
知县望着银甲羽林卫,没好气道:“你没看到这场面?我能怎么办?”
他拉着郑家家主走到一边,将一沓银票塞回去,“当初我就说不要这么绝情,一个小姑娘,养着就行,大不了给一份嫁妆,现在好了,弄成这个样子,少不得要连累我了,唉……”
赵长宁怎可能会放过,她笑着道:“你抢了我的人,说说怎么解决吧?”
郑家家主强颜欢笑,知道此事无可转圜,便想重修旧好,“女书令想怎么解决。”
赵长宁看向郑婵,“你怎么想的?”
郑婵咬着牙,明明眼中的恨意要喷涌而出,但还是一字一句道:“将我父亲的窑,还给我。”
郑家家主心内松了口气,同意后,当即便表示,要为赵长宁制瓷,为皇上的国策献上一份力。
回去的路上,郑婵忽然朝赵长宁跪下磕了好几个头。
赵长宁将她扶起身,“你很聪明,也很冷静,将来,我不会亏待你。”
郑婵却道:“姑姑,能不能不要郑家?我会为您烧出最好的青瓷,我会比郑家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