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庸已经彻底废止了禁出海一说,许多的小商船纷纷出海,但只有朝廷的官船,能每次都乘风破浪的完整来回。
这里头的门道,多着呢,涉及到六部里的种种,礼部精通各国语言的官员就更珍贵了,也只有赵长宁能调停出来。
说起来,这官场有个女人,其实也挺好的,以前都是一群男人,开口就容易吵架,还容易被当狗利用,陡然一个女人掺和进来,背后还有皇帝撑腰,没那么大贪念,也没那么啰嗦事儿,办事就是快许多。
方文海这么想着,不由对赵长宁更尊重了,只不过眼神还是十分诚实,时不时的瞟向高琮,好奇掩藏不住。
“来,女书令,今儿先不谈公事,我们已备下薄酒,来为您接风,可千万赏几分薄面啊。”
赵长宁欣然应允,也觉得很有趣。
这一路上,也有不少人对她与高琮的事儿开口,但似乎权力能蒙蔽人的眼睛,即便再不屑,也不会当面开口指责,更没有说什么女人就不该如何如何。
她扭身朝高琮道:“你是随我一起,还是自己想去逛逛?”
高琮一点不介意的朝她伸手,“我想自己去逛逛,和你们吃饭,听你们说话最没意思了。”
赵长宁也不介意,只叫许婆婆给他钱,又让方文海派个人跟着他,以免迷路。
方文海客套道:“小公子似乎不谙世事,很有趣,难怪女书令喜欢。”
赵长宁温声道:“他性子单纯,确实有趣。”
就是愚蠢了些,也不知道权力有多难得。
只有没尝过权力滋味的人才会如此,一旦尝过权力带来的快感,这些宴席和人的勾心斗角,就像是成功路上的为你庆贺的烟花,每一步台阶都在为你照亮。
一行人就这么进城,赵长宁也跟着去了最大的酒楼,她很喜欢南边的吃食,清淡爽口。
广州市舶司几乎依托于赵长宁,之前这边也就一个提举驻守,混吃等死,甚至比不上商船的利润。
如今情形颠倒,所有人都知道朝廷的船最安全,也只有朝廷的船能走得远,这几乎成了共识,也是大庸国力昌盛的表现。
“现在瓷器虽多,但终归只是个压舱的,不太占地方,咱们主要做的,是收取别人的借舱费,还有一些蝇头小利,这些费用,一半交给当地,一半能留在市舶司。”
方文海十分懂做官,当即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这些,是咱们专程留给女书令的,还望女书令收下。”
赵长宁其实不想收,但看着方文海欲言又止的眼睛,和市舶司同僚的期待眼神,还是抬手拿了过去,果然看到他们都松了口气。
也是,她若不收,他们怎能安心?也只有在钱上和光同尘,才算真正融入。
上次来去匆匆,没有好好感受,这次在广州的日子,十分舒适,每日吃吃喝喝四处闲逛为主,一点不费力气。
在宫里时,赵长宁时常觉得自己犹如太和殿里的那座黄金打造的西洋自鸣钟,时时刻刻要注意,要上紧发条,神经紧绷,累心得很。
许婆婆端着海鲜粥笑道:“你现在胃口好多了,这海鲜粥好吃,但也不能多吃。”
赵长宁并不贪口腹之欲,吃了一碗便停了,看着窗外柳枝千垂,花鸟相娱的春日盛景,只觉轻松自在。
“南边比江西还舒服许多,许婆婆,你觉得怎么样?”
许婆婆笑道:“还别说,一开始觉得潮湿,但慢慢地又觉得挺舒服,北边这时候,还有些灰扑扑的呢。”
赵长宁叹息,“没把小白带过来,真是可惜。”
这里的老鼠可大了,小白肯定喜欢。
其间云生的信时不时地会来,他这人啰啰嗦嗦,里头多是废话,什么今天大公主受了委屈哭了,有个承宠的妃嫔肚子很大,但还是小产了,什么皇上因为迟迟不肯立新的首辅,又跟内阁闹矛盾了,他觉得,皇帝似乎不太想立新首辅,而且内阁的人数也没有添加。
赵长宁看到这,才勉强多了些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