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宁垂下眼睫,泛起柔笑,“娘娘,其实这事儿并不大,总归是为了更好的伺候您和皇上,还有这宫里的贵人们,一旦成了,您在皇上面前,将会更加有利……”
“若是失败了呢?”春云在一边拧眉道:“你怎么老是撺掇娘娘做那些危险的事儿?皇上今日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娘娘此时不宜再动。”
赵长宁见皇后没有开口,只能闭嘴。
她能明白皇后的担忧,左右事儿不是一蹴而就的,也只能再等待时机了,这么些年,她学得最厉害的事儿,就是蛰伏。
“娘娘,您别担心,长宁会为您挑选一批最得力的宫女的。”
她行礼后,便出了坤宁宫。
又落了一场大雨,七月流火,皇城里的热意,终于稍减。
赵长宁捧着折子,入了勤政殿,看到皇帝正闭目养神。
“皇上,今天的折子,我都看过了。”她一边整理折子一边道:“荆州江岸决堤的事儿,老大人们商议出了对策,派一名赈灾使去江陵,赈灾的银两也已经调拨出来了,这是他们新呈上来的折子,您看要批红吗?”
皇帝缓缓睁开眼睛,眸光沉沉的看着折子,也不伸手接过,语调无波无澜。
“这会儿能拿的出钱,又能拿的出人了?朕这皇帝,倒是有些多余了。”
赵长宁听出皇帝口中的不悦,立刻跪下,“皇上,老大人们连夜商议,必是几番思量又再三讨论的最好结果,他们肯定没有这样的心思。”
皇帝面色清冷,“是啊,他们是父皇托付的辅国之臣,国之栋梁,又老当益壮,朕年纪轻轻,又非正统,不像大哥名师教导,东宫储君,朕自然应该听他们的意见。”
赵长宁敏锐察觉皇帝隐隐的不满。
她从前听先帝讲过,皇位,无论是和平过渡,还是血腥上位,都要经过血的洗礼,无一例外。
看来,没了司礼监这个缓冲,让两方直面问题,皇帝和内阁的老大人们,矛盾已经开始凸显,加上内阁诸人的府邸门庭若市,就更让皇帝忌惮。
这些日子,她一直随侍在旁,也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诸位老大人们的强势,带着许多年岁和经验的优势,和皇帝交谈时,偶尔会忘记他已经登基,还是将他看做先太子的跟班——出身不显的十四皇子。
可皇帝还年轻,他性子高傲冷淡,不比先帝不形于色,老谋深算。
回到住所后,赵长宁一声不吭,连饭都不吃,抱着小白径直进了房间。
小顺在后头担忧的喊,“姑姑,姑姑,你吃点东西啊。”
云生默默地拉了下她的袖子,小声道:“给姑姑留一碗吧,肯定是有要紧的事儿要想,咱们别吵她了。”
赵长宁抱着小白坐在了槅窗边的藤编软椅上,任由滚烫炽热的阳光洒在身上。
软椅一摇一晃的,小白舒服直眯眼睛,但阳光太烈,它热的吐舌头,从她怀里还是溜走了。
赵长宁将小白捉了回来,将躺椅换个方向,避开了太阳,又继续躺着,小白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摸着小白光滑的皮毛,脑子里则全是心思,她需要盘算一下,自己当下的处境,以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现在正是新旧交替,新帝想大展宏图却又被压制的多事之秋,每每这个时候,一定会伴随着权力的争夺。
她敏锐地察觉到,新的权力争夺已经要开始了,她会有怎样的命运?
相比于依靠男人的宠爱和青睐,她还是更喜欢男人喜欢的东西,譬如权力跟地位,还有用于享受的金钱。
想得到这些,那她就一定要将女官之事推行起来。
只有将宫中的女人们都拱到一定位置,有了声响,压制住那些太监,那她就不必困于后院,她的才能也会被人看见,尤其是皇帝和内阁之间有了矛盾,皇帝需要人帮他做一些事,说一些话,他一定得从中选人。
那这个人,只能是她,赵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