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万俟怪突然贴近铁栏,浑浊的眼球映着走廊火把,“你听。”
远处传来卓越与典狱长的交谈声。
韩公公面如土色,却见万俟怪袖中滑出一枚金针,精准刺入自己手腕穴道。霎时间,他佝偻的背脊竟如青松般挺直,被挑断的手筋在皮下泛起诡异的金红色。
“多亏陛下每日赏的‘龙血膏’。。。。。。”万俟怪五指张开又握紧,骨节爆出雷鸣般的脆响,“任冰以为废我武功是上策,却不知这‘春秋逆旅’功法,本就有一项‘破而后立’的要诀!”
御花园的夜风带着淡淡药香,这几日由于九王爷谋反带来的变故,公主一直宿在椒房殿,这晚公主独坐凉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酒盏边缘——那夜合欢香的余韵似乎仍在梦中纠缠。
忽然,一阵沉水香气随风飘来。
“殿下夜露深重,当心风寒。”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公主蓦然回首,只见一袭素色布袍的男子立于月下,眉目如刀,唇角含笑。他的面容陌生,可那双眼……暗如深渊,又灼如野火。
“你倒是个细心的。”公主慵懒挑眉,这般年轻的面容,想必是太医院新进的学生。她目光掠过他肩头,望向更远处的宫道,“张医官今日告假了?怎的派你个生面孔来?”
“草民复姓万俟,新入太医院当值。”他执壶为她斟酒,动作行云流水,倒像是在自家小酌般自在。
公主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这人行礼时腰背挺得笔直,眉眼间不见半分卑怯。月光透过琉璃盏,在他素色衣袍上投下琥珀色的光斑,衬得他整个人如同浸在陈年佳酿里,莫名让人想起那些藏在深宫秘阁的、不循常理的野史孤本。
“万俟。。。。。。”她玩味地重复着这个少见的姓氏,忽然发现他斟酒时小指微微上翘——这是先朝贵族才有的习惯。酒液在杯中打了个旋儿,倒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
公主指尖一颤。
万俟怪却恍若未觉,低笑道,“听闻殿下素爱《野有蔓草》,恰巧草民近日得了古谱,其中一句‘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倒是极配今夜月色。”
公主突然捏住他手腕,“你这虎口的疤,倒像是金簪所伤?”
万俟怪任由她探查,忽然反手扣住她掌心,拇指重重碾过她的手腕——那是那夜他情动时咬过的位置。
“殿下若真好奇……”他俯身在她耳畔,终于露出原本的嘶哑嗓音,“不如问问您枕下的半块燕纹玉佩——它可还认得旧主?”
“你——!”公主猛地推开眼前人,脸色霎时惨白,指尖的酒盏“当啷”坠地,在青砖上摔得粉碎。
万俟怪又低笑着逼近,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在宫灯下忽明忽暗,“现在。。。。。。可认得了?”他一把扣住公主颤抖的腕子,指腹摩挲着她腕间淡去的咬痕,“那夜任驸马逃了,可您哭着抱紧的,从头至尾,都是我啊。”
公主浑身发抖,指甲深深陷入他手臂,却被他打横抱起。织金凤袍逶迤在地,扫过满地碎瓷。
内殿纱帐无风自动,窗外忽而电闪雷鸣,阵雨倾盆而下,将满殿喘息与呜咽尽数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