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惊觉,忐忑重又爬上心头,忙问:“家父评价如何?”
“谢铛头的千丝豆腐已得吴掌柜真传,自是极好的。”
非是宽慰,李二郎呈上千丝豆腐时,谢居安便如同每一个初次品尝此菜的食客,眼底的惊艳根本藏不住。
客人点的菜还没做完,吴铭无暇同谢居安唠嗑,只让二郎代为问候两句。
谢居安不以为意。
家里的三家正店如今由亮儿全权打理,若要结交食行中人,自然也该由亮儿出面。
他今日只是慕名来尝尝滋味,委实令人大开眼界!
他自忖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吴记的菜肴却每每出人意表,那千丝豆腐尤其出彩,倘若吴掌柜将此肴进献御前,必再受赏!
谢居安自然不知,千丝豆腐并非出自吴铭之手,而是他的长女所烹。
事实上,自打发现谢清乐对刘几颇有好感,他心中的恼怒和焦急便稍有缓解。
嫁哪个女儿不是嫁?你情我愿自是最好。
乐儿两年后才及笄,他已想好,待刘几明年及第,再寻个由头拖个一年半载便是。
当然,那逆女他非寻回来不可,只要能在省试放榜前找到,他就能再捉一个乘龙快婿。
付讫饭钱,出了店门,刘几辞过岳父,自回家中歇息不提。
谢居安亦登轿离去,行不多远,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店堂里的菜肴已教人拍案叫绝,岂料雅间膳食竟能更上层楼!吴掌柜的手艺委实神乎其技!”
他撩起轿帘,循声看去,只见三个华服公子自隔壁雅间走出,一个赛一个膀大腰圆,居中那个尤其身宽体胖,不是谢正亮还能是谁?
谢居安皱起眉头,沉声道:“落轿!”
谢正亮三人酒足饭饱,沉浸于适才在雅间里品尝的美食,只顾品评回味,无暇顾及其他。
三人登上宽大的牛车,仍在赞美吴掌柜的好手艺。
过了好一会儿,谢正亮才发觉车夫并未起驾,便出言催促。
然而,车依旧纹丝不动。
“聋了?”
谢正亮不耐烦地掀起轿帘,正待厉声斥责,却只发出“呜”地一声,心头巨震,涌到嘴边的话霎时咽回肚皮里,适才的兴奋热烈亦随之消散一空,连声音都在发抖:
“爹、爹爹……”
两个好友立刻脚底抹油,下车遁走。
谢正亮也躬身欲逃。
“去哪儿?”谢居安冷脸相询:“你安心坐车,为父给你把驾。”
“孩儿岂敢!”
“你在雅间好吃好喝,却让为父挤店堂,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事出有因,且容孩儿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