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么?
唔,大约有点。开窗有风,廊下有纱。烛火摇曳,灯笼曳湖。一重重光影交错,落在那窗下写字的人身上——
姚宝樱辩解:“也不一定很刻意吧?阿澜公子不是一向这么爱美嘛?”
这就开始“阿澜公子”了。
她脸热,眸中却亮晶晶:“阿澜公子不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瑕疵,随时完美得可以上古画。悦己也悦人,这是多好的品性啊。”
长青的眼睛转过来,目色古怪地看向她。
姚宝樱意识到自己过了。
她咳嗽一声,背着手朝长青笑道:“自然,我说的只是他爱洁爱美的品性,不是指他平日为人处世的品性。他平日行为,我还是恨不得捅他一刀的。”
长青便道:“那你得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捅。”
咦咦咦?!
长青大哥在和她开玩笑?
姚宝樱霎时睁大眼睛,长青面一红,也意识到自己在她面前过于放松。他收敛神色,朝她尴尬一笑:“你回寝舍吧,我走了。”
长青几个眨眼间便消失无踪,姚宝樱发一会儿呆,又兀自倚着廊柱欣赏了一会儿张文澜的背影,才想起正事。她拍拍发烫的脸颊,整理好神态后,推门掀纱帘,走进寝舍。
她打算从后直接给他一掌风。
她走到近前,无意中朝他扫了一眼。她看到他写字从容,右手包扎着绷带。当她扫向他右手的时候,目光自然看到了他的侧脸。
青年侧脸那种薄皮包骨的弧线,那种冷玉一样的颜色……
张文澜倏地撩起眼皮,姚宝樱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半刻后,少女扇了扇风,做出好热的样子来。
二人面面相对。
他好像知道她想做什么,目光便既冷,又讽,落在这么一张漂亮得不像人的脸上,便讨人厌得很。
姚宝樱若无其事,思考一下,硬着头皮和他唠嗑:“你手都受伤了,为何还要不听医嘱,如此劳碌?”
张文澜眉峰轻轻地扬一下。
姚宝樱嗓子都要糯一二分,做戏做得很努力:“你这样子,让灶房中那位天天给你熬药粥的小厨娘怎么办呢?”
她看窗外,支吾:“你不是觉得人家爱你爱得要死要活吗?”
张文澜明明语气淡漠,却因为声音很轻而像是在说情话:“那怎么办?小厨娘都好几日不为我熬粥了。我怀疑她移情别恋,有了新的相好,便忘了旧人。我也很伤心啊。”
“……你是不是意有所指?”
“怎么会呢?”
他好自若地垂下眼,继续翻开一页新的折子写字,“我怎么敢意有所指,像我这样的人,连我夫人都不关心我的死活,夜夜不到深夜不回房,日日未见便先躲。我夫人都那样不在意我,一个小厨娘管我去死,我除了伤心一二,又有何用呢?”
啊,这话,阴阳怪气,又好大的怨气。
宝樱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