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宝樱听到张文澜轻声问:“樱桃,你也想我死吗?”
他抬起眉眼。
“我身上熏的香,是我亲自调出来的樱桃香。”
“我在杜员外府上看到你第一眼,便决定将你逼去高家。我虽不知你一定会在新婚夜劫走高二娘子,但按照我安排好的那些推手,你一定会被我带入张宅,带入到我身边。”
“你见到的张漠是假的。你想查‘子夜刀’,我便出现在你面前。”
“所有逼着你走向我、不得不屈就我的事,全是我对付你的手段。”
他笑着问她,十分认真,目光灼灼:“你想杀我吗?”
五月时节,姚宝樱立在湖中心的廊庑下,周身僵硬,双目大睁。她眸中波光粼粼,举棋不定,六神无主。
她喃喃:“我不和你玩了,我要走了……”
她朝后退,每后退一步,她余光都看到满墙的画像——全是她。
正如眼下水中那个鬼怪,眼中也只有她。
他似笑非笑,身子被水草缠得摇晃:“原来你心善成这样……到这时候,你都不杀我……”
宝樱的心跟着他晃。他睫毛噙水,濛濛一片:“你已知晓我的真面目,便从此走得远远的,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这是你最后逃离的机会。”
姚宝樱从心慌意乱中,勉强定出神。
是的,她要走。
她怕了,她慌了,她玩不过他,她走开好不好?
她就要走了,她却看到他还在朝湖心走。他的眉眼愈发冰冷,他的唇色也结了一层冰霜。这不正常——
姚宝樱脱口而出:“你怎么了?”
张文澜掀起眼皮,静静看她。
姚宝樱:“你怎么了?”
“我的毒发作了,”张文澜淡淡道,“我的腿也疼。”
张文澜入神地看着水中自己模糊倒影,水面少女婀娜飘摇。他轻声:“我想死。”
姚宝樱呆住。
千丝万缕的乱麻中,她好不容易想到,她为什么一整日心神不宁,为什么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她忘记了她给张文澜下的毒,那个一月一解的毒……时光过得这样快,原来她已经来张家,整整一月了。
而张文澜记得。
他记得他身上的毒。
天亮时,他如常出府办公,压根不提此事。
他此时一步步走向水中,神色冷清冷静,心思扭曲到极致,表面仍披着光风霁月的皮囊。
这里只有她二人。
只有他二人!
姚宝樱立在岸边,怔怔地看着水漫上青年胸口,漫上他的脖颈。她希望他只是在说梦话。可他以死相挟,以死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