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集市给人的感觉就是割裂。
昨夜小雨下了半宿,市集街道泥泞湿润,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被捆缚双手跪在地上,脖子上面插着标注价格的签子。不少摊主跟顾客争得脸红脖子粗,为几文钱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有摊主觉得顾客砍价太凶,恼怒捏着商品的下颌,迫使其张嘴。
“看看这牙齿,看看这品相,上品……您开价太低,本都回不来……您瞧着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老爷,就可怜咱小本生意……”
被讨价还价的商品一脸麻木,神情呆滞。
沈知不忍地收回视线,口中低骂:“……他们中不少人看着就是老实的农人,怎就成了兵贼给拉到这里卖了?实在无法无天。”
“现在哪里还有法?”
“哪里还有天?”
樊游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见怪不怪。其他不说,他们三个这几日都住在叛军首脑身边的策士家中呢。他是见得多了,却不知他这位新主君为何能如此的淡定,习以为常?
“主君不觉得此情此景过于残忍?”
张泱被点名,指了指自己。
“你问我?”
“是,主君年岁不大,而年纪小的少年初次看到这些,总义愤填膺,怒气难忍。”
“残忍?”
不就是NPPC?
她不解问:“为什么残忍?”
一串数据贩卖另一串数据,当这些数据披着美工精心绘制的外貌,确实惹人同情。
可她不知同情是什么感受,她也无法对一串随意抹杀又无限生成的数据产生同情。
张泱回答完,立刻催促沈知推快点。
“别磨磨叽叽耽误时间。”
沈知用余光打量樊游,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瞧着挺冷。他叹气道:“伯渊是脑子有些异于常人,说这些话也未必是真的冷酷绝情,要是如此也不会冒险……”
话未尽,他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商品中有张熟面孔。
天弁郡的郡守。
当年险些被王姬巧取豪夺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