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襄助之襄。”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之际,老太太却重重一叹,摇头起身,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算不了,这个命算不了,你走吧。”
顾襄又愣住了--
“唉,没办法。”老太太把她刚给的十钱银子放回了她手心,还好心给她解释:“襄者,助也。你的名字和你的命一样,都是为了裨益旁人、助人成事。你无根无依,无运无势,连自我都没有。这个命,算不了。”
……无根无依,无运无势?
顾襄茫然抬头,忽然眼睛一酸。
“我还没找到自己……”
“如果你想找到自己,姑娘,这个签文送给你。这是今天剩下的最后一支签,亦是你破局之缘。”
……
手中药材变得沉甸甸的,几乎拎不住了。顾襄走在依旧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却只觉得这些热闹无比刺耳。
【钱塘江上潮信起,今日方知我是我。】
签文上的谒语已经读了几十遍,却仍惘然难解。但她脚下的步子并未放缓半分,显然,她的方向其实足够坚定。
身后,已经远到看不见的算命摊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黑幔挑起一角,半只妖异的凤目隐在半明半昧之中,凝若烟尘。
“今日方知我是我……签文已出,请您安心。”老太太不敢看那幽深的凤目。
渐次落下的黑幔隔绝了两侧天地,来人又似来时般渺入人海,只余一道迂曲声线。
“关山难越,尽是失路之人。本已无我,如何知我……”
……
钱塘江上,潮头如雪。
适逢涨潮之日,渔民早早收船,赏客不敢趋近,就算凑热闹来观潮的也多聚在东宁府的海潮宝塔上。
但,一个人立在岸边,任凭潮水一再摧来而巍然不动。
卷着泥沙的水波不算澄澈,甚至还混有冲到岸边的鱼虾。那人垂着头,努力从水面分辨着自己的倒影--
宽袍缓带、气度儒雅,好似个白面书生。但面容枯槁、双目失神,分明已油尽灯枯。
此刻他的倒影正随水波飘荡,时时被水纹搅散,又勉强聚合成那个世人眼中恶贯满盈的魔头模样。
沈雁回曲起眼睛,目光仔细描摹着水中倒映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无法填补脑海里的那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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