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却仍是笑眯眯的:“潘刘两家结亲之事方圆谁家不知?九小姐的名姓也早已上了我刘家的族谱,那上面都白纸黑字写着呢。”
“您这会儿偏不认这个了,九小姐也不见人影……先许诺后反悔,岂非是潘府骗婚?”
潘源立时回身:“你胡说什么?!九丫头是被山匪所害,这才没能成婚,何谈骗婚?”
刘管事笑了笑,继续道:“这……送嫁的皆是贵府之人,众口一词说九小姐没了,我们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可到底没见着九小姐的尸骨,加之您如今这般的态度,我家老爷疑心贵府并非诚心结亲,也是理所当然。”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想要潘府再嫁一个小姐过去,好攀上潘家这门亲。
潘源彻底拉下了脸,没耐心再听他扯下去:“若几位想被府中家丁打出去,就请自便,只别忘了回去之后告诉你们老爷,让他珍惜如今的时日,以后怕是再也过不上了。”
话音刚落,便有家丁拿着棍棒上堂,将刘管事一行人围了起来。
刘管事看向潘源的背影,意味深长道:“潘老爷还不知道吧,近日宫中大选,我家府上的小姐被圣上封为了美人。”
“圣上很是宠爱小姐,爱屋及乌,给老爷和几位公子也封了官。”
潘源顿时惊愕失色,倪夫人也瞪大了眼睛:“你……说的可是真的?”
刘管事站在原地:“真不真,夫人一打听便知,只是不知到时贵府老爷的好日子,是不是就到头了?”
“既然贵府都说送客了,我等也不便久留,不过方才所说结儿女亲家之事,还请贵府善加考虑,切莫选错了。”
说罢,一行人大步离去。
刘管事走在最前面,只觉今日之事实在太顺利了些。
前些日子,有人找到老爷说,有法子能助老爷报复潘源一家,这正中了老爷的心思,便将他喊了来。
那人看样子不过是个小厮,但口齿伶俐,几下便将法子说了个清楚,还分析了潘源的反应,告知到时该如何应对,条理清晰,缜密周到。
刘管事听着,心想真正做这事的应是他背后的主人,不过人家不愿露面,也就无需深究。
以结亲这事相迫,确实能狠狠打潘源的脸,让他打掉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咽。
最好这事到也最后成不了,那时可做的文章,不用来人说,老爷也明了。
若是真让潘源钻空子做成了,嫁过来的那位小姐是个赝品,老爷也自有法子戳穿,嫁过来了后让她不久病故,对刘家百利而无一害。
来人一番说辞,将刘家主仆几人说得心服口服,且他显然是知晓小姐中选和老爷封官这两件事,可封官之事,连老爷都是前一日才知晓,还不许外传,生怕有变,来人却早也知道。
看来,潘源这次是遇上了铁板,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
阿离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极沉极重的梦,脸上冰冰凉凉的,好像有人在往上涂抹着什么,她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这个梦越来越长,看不到尽头,身边似乎来来去去了很多人,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脸上,他们或惊讶,或疑惑,或打量,最后又都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一道女声:“怎么办?看门的哥哥说,刘家竟然有九小姐的画像!等会可如何是好啊!”
“快!把屏风搬过去挡一挡,就说外男不可直接见未嫁之女!尽力挡着些!”另一道女声响起,听着年长些。
一阵响动后,屋里进来了几人,听二人这般说,便也没有强求,只是隔着屏风,一面展开画像,一面看向屏风后的阿离。
仔细对比后,刘家的人眼中浮现惊异之色,这……怎么会?不可能啊!
几人耳语几句,收起画像,又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先前说话的两个女子吓得坐在地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孙妈妈,刘家的人这便走了,那应当是没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