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一刻愤怒无比,发了狂一般想扑向萧厉,但身后两名虎贲甲士很快拉紧了绳索,他在这死命的挣扎中跌倒在地,还双目猩红地要爬向萧厉,却又被身后的甲士们死死按住。
他挣得满嘴满脸都是尘泥,质问萧厉:“你手上根本没有别的信件了是不是!”
萧厉冷眼瞧着他,说:“本侯杀进裴营大帐时,俞毒士焚烧的一匣信件中,只剩方才念与你的那半封还未焚尽。”
这个答案,无疑是给了俞知远最后致命一击。
他突然癫狂大笑起来,笑容凄然又痛苦,以头捶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我糊涂,竟被你用这等诡计给诈了出来!”
说罢,看向刑架上被血淋淋活剐至死的俞敬文,眼中泪涌不止,狠声道:“萧厉,论狠毒,我父子远不如你!”
萧厉高居于马
(buduxs)?()背之上不语。
今日过后,他的残暴之名大抵会响彻整个北境。
但那正合他意。
俞知远很快被甲士们堵了嘴,袁放朝着萧厉躬身抱拳,恳切道:“恳请君侯重回北魏!”
他身后的一众将士也跟着抱拳拜了下去。
萧厉却只瞥了一眼,便调转马头扬长而去,玄色的披风拖曳在马后,被太阳光照出一片玄黑绸辉。
郑虎等人见状,都无需多说什么,冷哼一声纷纷调转了马头。
张淮在驭马离去时,倒是同袁放道了句:“尔魏氏所拥的前晋公主,同这裴营细作一道污君侯杀了朔边侯一双儿女,魏氏诸将更是要取君侯性命。”
他顿了顿,似讽非讽地道:“袁将军今要迎我们君侯回北魏?可当心引火烧身。”
他说的“我们”二字,颇有些耐人寻味,像是无形之中划分出了什么。
袁放腰身便更折了一个度。
——俞知远都已败露了,当日同俞知远沆瀣一气的王宛真肯定也有问题。
但王宛真对外的名头上于他们北魏,无异于温瑜之于大梁,他作为臣子,总不能明面上说出王宛真之过,只能有些难堪地道:“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公主……一定会给君侯一个交代!”
张淮没再多说什么,扯了缰绳驭马追撤离的大军而去。
两千轻骑踏着飞尘而来,今又卷着飞尘而去,只余活剐俞敬文的刑架和那口炖煮的大锅在城门外。
郑虎见张淮驾马追来,不满道:“军师,你还同魏营那帮人啰嗦什么!”
张淮道:“交代些当交代的事。君侯此计虽险,却也妙极,逼得了那俞知远现形,又震慑了其余心怀不轨的魏氏旧部,所有污名更是不证而白。魏岐山这一脉,死得只剩假公主腹中那颗独苗,这些日子里脑子不清楚的魏氏旧部们,当也该明白如何行事了。”
除却当日以魏通为首欲置萧厉于死地的那些魏将,后来随着萧厉杀魏平津兄妹的污名被宣扬开,而选择站队的一些北境官员,有碍于对外的名声和魏岐山曾经的恩惠的,也有为了谋权重新分配利益的。
如今萧厉身上的污名一洗,俞知远乃裴营细作的身份又大白于天下,一切便该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