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益欣赏他这般豁达,笑了:“有拾玦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其实我已经推拒了。”
不是姚益有偏见,何大舅在县衙当了九年典吏,读的书也早就还给孔夫子,如何教人?
此事罢了,却还有一事。
姚益道:“我问过学生家里,最后三个月,他们想让你顺便教些算数。”
陆挚迟疑:“几个月,不好学《九章算术》。”
姚益连忙摆摆手:“你若教《九章算术》,是拿攻城锤打蚊子,小孩们也不定能拿起这攻城锤,他们只是要生活。”
陆挚明白过来,笑了:“那我只教些算账的?”
姚益:“自然自然,你教些简单的,让他们会看账本,就够了。”
陆挚应承。
平时,他只在心里记账,很少记在纸面上,对此就有点陌生,也得先学一点,才能上手教人。
等回到家中,他吃着饭,同云芹说了今日的事。
得知有学生让他改名,云芹跃跃欲试:“我想试试。”
陆挚笑道:“可以啊。”
又说:“我不擅长记账,想看房内账本。”
云芹也一口答应。
东北院的账本不是每天都记,大概三四天统计一下花销,便也不算厚。
前面很简单,是云家记账一贯的风格,多用圆圈和三角形,代表复杂的汉字。
越到后面,她用上汉字,比之更为详细,是把日子过得越来越清晰。
这半年,陆挚借各种名目,往房内添了两次十两银子,现在,除了日常用度,他们已攒了五十两。
不过,他瞒着云芹攒下另五十两银子,就藏在床底。
他瞥了眼床底,又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云芹。
云芹对此一无所查。
她正在想骆大淼的名字,手指在摊开的纸上,比比划划,时不时又翻开一本诗集,眯起眼睛,认真读起来。
读了几页,云芹揉了下眼睛,轻打呵欠,撑着脸颊,看向窗外夜空。
倒是少见她这么纠结。
陆挚低声一笑,就不打扰她,继续看账本。
夜风轻和,远处虫鸣很低,两人共用一道烛光,不一会儿,云芹提笔在纸上“唰唰”写下什么,推到陆挚面前。
陆挚一看,她笔迹圆润,纸上便是“清月”二字。
她眼底明亮,问:“这名字,怎么样?”
陆挚揣摩,也是惊喜:“这个很好。”
既符合骆大淼所需要的“水”,又够文雅,意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