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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的满月仿佛刻在厢房西面的窗棂纸上,与房内红烛交错闪烁。
兰云锦端坐在榻边,出神地望着案台的灯盏。
她特别抗拒圆房这件事。
幸亏卫霄身患隐疾,从张氏的话里,兰云锦猜测卫霄不能行房事,这正合她的意。
即便上辈子她做过人母,但那孩子也不是她生的。她已经忘却男女云雨的滋味,裴业活着跟死了并无区别。
相敬如宾、形同陌路的夫妻,连牵手都嫌别扭,何况如胶似漆的在榻上亲热呢。
裴业死后,她掌管着国公府的大小事务,使得外人听见国公老夫人的名号,皆叹是个厉害的主子。
被人尊称为“老夫人”,兰云锦便和这称呼套牢了。老太太要做的事,她都尝试着去做。
久而久之,她也确实成了头发花白,脾气古怪的老太太。
喝茶看戏、调香焚香、教育子孙,疲累了躺在榻上睡半天,兰云锦过着这样的日子,直到身死。
“娘子——”玉蝉迈着碎步,她刚从耳房出来,同那儿的小丫鬟吃了两杯酒,眉梢染喜色。
兰云锦见玉蝉的神情,笑问:“跟小丫鬟们处的不错?”
玉蝉弯眉,眯眼说:“托了娘子的福,小丫鬟争着抢着请奴婢吃酒。”
言毕,玉蝉对喜娘行礼:“奴婢玉蝉,有劳阿嬷陪我家娘子。”
喜娘捂嘴笑道:“在洞房陪娘子,是我的福分。”
此刻,房门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个时辰来的,自然是新郎官。
喜娘的脸色瞬间严肃,她带玉蝉去了外厅。
兰云锦抬起团扇,遮挡脸庞。要和毛头小子共度一夜,真荒唐。
她还没放下前世的架子。
有迂腐的观念包裹,像摆在书房的老古董,轻蔑地看不起任何比她年数小的花瓶瓷器。
外厅的烛火熄灭,喜娘和玉蝉出了厢房。
兰云锦的手泛酸了,她嗅到一股皂角的味道,带着不是那么浓郁的酒香。
婚宴上,卫霄的兄弟念及他今夜要做人生大事,所以绝不灌醉他,寥寥地敬三两杯酒作罢。
卫霄走近屏风,看白日拜堂的新娘坐姿周正,如捏好的木偶娃娃,毫无生气。
他不喜欢木偶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