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皇上袒护二郎主杀难民的时候,陆锦澜就确信赵敏成不是个好皇帝,至少不是无瑕的,做不到公正无私。
但在几次奏折往来后,陆锦澜同时确信,她是个有能力有手段的精明皇帝,绝不是凭一场厮杀侥幸夺得帝位的莽妇。
她坐在宫中,便可预料千里之外的战事发展。两人之前从未见过,她仅凭听闻来的消息,便能推断陆锦澜的行事作风,甚至以圣旨密令加以辅助,这是寻常人万万做不到的。
就拿严露锋的事来说,陆锦澜当时用了非常手段,先斩后奏。她以为皇上至少会申斥她一番,私下警告她不许再这样做。
但赵敏成什么都没说,她在群臣面前敷衍的斥责几句,便为她遮掩,说那是英雌本色,冲冠一怒为红颜。前线正值用人之际,事情过了便算了。
皇上私下给她的密旨密信,从未提起此事,大有一种许她放手去干的意思。
她是非常之臣,她亦是非常之君。
晏无辛之前说,皇家人心眼子比筛子都多。陆锦澜估摸着,这位就是掌握帝王之术且心机深沉的集大成者。
陆锦澜暗暗提醒自己:要小心应对,护好自己的脑袋。
赵敏成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被吓着了,笑道:“你能实话实说,朕很高兴,不必害怕。平身吧,让朕也看看你。”
陆锦澜心道:实话可不敢全说,不然你一急,恐怕要砍我。
她站起身,皇帝便道:“抬起头来。”
陆锦澜微微抬起头,与皇帝对视了一眼,赵敏成忽然愣住。
嗯?陆锦澜有些奇怪,笑问:“难道臣长得太丑,让皇上大失所望了吗?”
皇帝微微摇头,招了招手,让她再上前几步。
陆锦澜站到案前,皇帝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你是云州首富陆今朝的女儿?”
“是。”
“你爹是谁?”
“回皇上,我生父姓严。”
“你今年多大?生辰是什么时候?”
又是这套问题,陆锦澜心里咯噔一下,却也只能照实回答:“臣是天和元年九月初六生的,今年十七岁。”
“九月初六……”皇帝低喃。
陆锦澜忙问:“圣上为何这么问?”
赵敏成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见你年少有为,想必你的母父一定待你很好。”
陆锦澜道:“是的,我娘看似严厉,但是很慈爱。我爹很宠我,体贴入微。她们对我很好,反而是我常常惹祸,让她们操心。”
赵敏成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复杂,不知为何沉默了许久,还是陆锦澜主动打破沉默。
“对了,臣将定北侯通敌的书信带回来了,请皇上过目。”
赵敏成匆匆看了一眼,便兴致缺缺的放下,“你立了大功,朕不知该如何奖赏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朕会尽量满足你。”
陆锦澜想了想,“皇上已经给了臣很大的封赏,臣十分感激,按理说不该再贪心些什么。但您若许臣提要求,那臣就斗胆提一提。”
赵敏成微笑着点头,“说来听听。”
“通敌是大罪,定北侯死一万次都不为过。但她的女儿恐怕不知内情,在战事中还负了伤。臣斗胆为凌照人求情,希望皇上您能饶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