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雪微微抬起眼皮,熟悉的身影就在道路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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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同光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清朗的眉宇前架了一副眼镜,也难以掩盖神色之间流露出来的忧虑。
按照路阳说的,辛禾雪应该三点就结束家教了。
如果不是今天问了路阳,庄同光甚至都不知道弟弟在外面接了家教的兼职。
为什么?
为什么也没和他商量?
是生活费不够用,还是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庄同光一如十三年前,仍把辛禾雪视为是那个和自己无话不说的小弟弟,需要他在身后推着自行车才能勇敢上路的小孩。
他们一起长大,远比世间许多有血缘的兄弟还要亲密,辛禾雪和他,就像是溪流和土,没有岩土的环抱,溪流怎么可以一往无前地向前奔跑?
庄同光怕辛禾雪枯竭,怕他停滞不前,怕他跑慢了追及不上世间变化,又怕他跑太快了摔倒,可到最后,最怕的是自己跟不上辛禾雪的步子。
他不再被弟弟需要了。
甚至连谈恋爱的消息,庄同光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
奔驰停靠在午后树影斑驳的路旁,他起初并未留意,直到年轻的学生从副驾驶位置下来。
初秋转凉,这几天气温变幻,辛禾雪在短袖外面多穿了一件外套,很浅的蓝色,让庄同光想起了收在衣柜底下的兔毛翻领小袄,那是辛禾雪第一次来到菱州火车站时穿的,现在看来已经太小了。
庄同光少有鲜明表情的面容上不由得柔和起来,这样的温和下一秒就被惊天骇浪打碎了。
漆面锃亮的皮鞋踏在地上,男人衣冠楚楚走下车来,遗落的物品交到辛禾雪手上。
那个面孔,隔了数年不见,庄同光原以为自己已经记不清了,记忆里那个坐在父母对面的模糊人脸却瞬息清晰起来。
“小雪!”
他大踏步地向前,将辛禾雪拽至自己身后,脸色是出奇的冷漠和敌视,将那张银行卡揿回江和光手中,“我们家不需要你们江家的施舍。”
辛禾雪有话说:“哥哥?”
江和光闷声笑了起来,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可不是什么施舍,是合法的薪资。”
对于庄同光的敌视,他不以为然,整了整衣冠,轻描淡写抛下一颗重磅炸弹,“况且,哪怕是作为哥哥给弟弟的零花,也轮不到你来置喙吧?”
辛禾雪睫毛颤了颤,定定地向对方看去,“江先生,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明明早猜出来了,也要装糊涂。
K敬佩宿主的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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