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这一锅像是给人炖好的海鲜汤,而且里面的鱼啊龟啊,都双目血红,几百年没睡觉似的,或者是太多愤懑郁结,才至于此。
虽然她在与蔺红叶结契之前也是这么个状态吧,但毕竟没听过动物有瞳色区分的,还是新奇。
“老大,你不要想这么恐怖的事啊。”柳盖小声道。
屠留要这么说,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自己现在这个伤势状态,断手断脚,不也像是一种……一种食材处理方式嘛。
柳盖没敢说出口,她希望这只是自己不合时宜的错觉。
其实屠留能说得出口,就代表着她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不就是下锅炖汤,之前那些魂魄还要送去炼狱灼烧烤饼呢,又有什么?
“如果这里也是血池之下的话……不会是当初那把火,给这里搞成后厨了吧。”
屠留沉思。不是烙饼就是炖汤的,异样的美食研究呢。
她说话的同时,也关注着周边生灵的流向。屠留很快就发现,这些海洋里的生物居然顺着同一个方向在游动,仿佛此地也有洋流指引一般。
但其实没有。
屠留就身在其中,她能感受得出来。
水底除了一片死寂和鱼龟搅弄出来的波纹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用自己还能控制的肌肉,尽全力翻身,一下子扒上了某条大鱼的背。
有点刺啊。
屠留还没拉紧坐骑的鳞片,瞬间便被流动的水撞得七荤八素,也来不及抱怨这坐骑不舒适了。
眼前的景物变化飞快,几乎是瞬间就换了一片水域,又在瞬间停下。
做什么,紧急躲避?
她低头一看,泛着铜绿的钩子在水底闪闪发光——好样的,这傻鱼隔了这么远,也能咬钩。
“哗啦”一声,强烈的失重感将屠留和鱼都带上水面。
她下意识想要借力卸力,忘了自己断手断脚,结果只能在岸上扑腾数下。
“哎呀呀——今天竟然钓上来一条大鱼。”
湖心垂钓的老者摇头晃脑,伸手把咬钩的始作俑者拂了下去,只让屠留这个半路顺道的呆在岸上。
屠留也没怎么挣扎,扑腾了两下,就躺在地上仰望星空了。
实在是自己的条件不允许啊。
但凡能动,她也好歹绕开人家,保持安全距离——
屠留默默地眨了眨眼睛,她好像突然回到了还没有形成秽香的那段时间,对身边的事物也是只能看,不能动,急不得,安静待着便是。
身旁的老者却不想让她安静,屠留身上的水珠还没落下几颗,她就等不及重新问了一遍:“能听见不?”
屠留使劲转自己的眼珠,再挪动一点儿,发现对方原来是个瞎子。
方才远看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正对上人家的视线,才发现那一双眼珠子整颗泛着白,浑浊不堪,不调整一下姿势还根本看不清这情况。
“你在血池里钓鱼?”屠留没有回她,而是新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当然,以她现在的境遇,连这里是不是血池都不能确定,权当跟老人家唠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