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笑了一声,紧接着,清冽如泉水的声音响起:“你能出多少钱?”
蔺九尘眉头一挑有些诧异,这人声音倒是清澈干净,瞧着不像那种抡大锤打铁、常年受烟熏火燎侵袭的人。
“阁下要多少,在下便有多少。”
“可是公子的师父不是死了吗?”那人顿了顿,又道:“我记得先慕家主慕峥主修阵术,死于十三年前,怎么死的来着……想起来了,祟难,一艘载客的灵舟上竟然有只高境祟种。”
蔺九尘面无表情,抽出腰侧的长刀。
阴影处的人“唔”了一声:“抱歉,又想起来了,蔺公子还有个师父呢,任前辈,想必您方才所说的恩师是那位吧……可他好像失踪了?”
话音刚落,蔺九尘拔刀便劈,凛然刀光呼啸冲去,照亮黑暗,映出藏在冥秽里的雪衣青年,一头长发竟是霜白,铁质面具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眸。
徐无咎抬手,一根小臂长的镀金长棍从袖中飞出竖立在身前,棍身飞快旋转,蔺九尘的刀光与之相撞,轰然炸开,威压掀起满地泥尘。
他抬手握住,单手下挥,棍身凛然,与蔺九尘隔着满园尘埃对视。
“任风煦失踪前见过的最后一人是我,包括当年慕家主死时我也在,关于他们的事情,我知道的远比你多,蔺公子此番前来还有朝家主的意思吧,她追了我这么多年,不累吗?”
徐无咎冷着脸,一手握紧长棍:“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只需要告诉我十二辰是何物,我便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院里静得骇人。
一息,两息,蔺九尘开口:“你要十二辰作甚?非主人无法使用神器,如今十二辰无主,你拿了也是个摆设。”
“我可没说我要用。”徐无咎笑了下,“好奇不行吗,难道蔺公子不好奇可掌四时流转阴阳轮回的宝物,是否真的能借天脉之力敛骨吹魂呢?”
蔺九尘只是冷冷看着他,神容并未有半分波澜。
徐无咎慢慢走近,声量放低:“外人不知道十二辰是什么,连鹤阶都没见过,但你作为内门大弟子,是慕峥和朝蕴倾心培养的慕家栋梁,日后慕夕阙当上家主,你便是她的二把手,你知道十二辰为何物。”
“难道你不想知道,任风煦在哪里,你师父的死因究竟为何?”
他走至蔺九尘三尺之距,而蔺九尘低垂眸子,动也不动,似乎被他的话蛊惑,心下正在犹豫挣扎。
徐无咎面上牵出的笑倏然散去,小臂长的棍子从两端横生半截,变成一根足有八尺高的长棍,他抬手便劈。
而一动不动的蔺九尘忽然抬眸,无形罡风萦绕周围,长刀悬立在空中,刀气凝成金刚圆罩护在身侧,抵挡了朝他劈来的长棍。
“任前辈死了,对吗?”蔺九尘开口,似早就猜到。
刀吟风落,只是眨眼之间,他的身影闪现至徐无咎身前,长刀架在他的脖颈处。
徐无咎面无表情,即使蔺九尘的刀再往前一寸便能划开他的动脉,他动也不动。
蔺九尘问:“十三年前我师父得知,有能祛除秽毒的神药就生在海外仙岛,为救长女,他乘坐灵舟前往海外,舟上却混入了只祟种,满舟三百人,只活了一个七岁的孩童。”
“你在舟上。”蔺九尘用了力道,刀锋割破徐无咎的肌肤,血水顷刻间流出,“那孩童是你,你如何活下来的?”
徐无咎垂了眼,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目光毫无焦点落在地面,半分不回应蔺九尘。
蔺九尘的刀身又深了几分,最后一丝耐心也快耗尽:“说,我敢杀你。”
徐无咎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盯着地面说道,喃喃道:“原来你我都是棋子,我以为我与你有何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