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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乃至第二天白天独处时，他其实想了很多，社长，经纪人，粉丝，队友，家人，还有他自己。

他渴望的，他害怕的，他寻找的，他迷茫的。

海洋里的一叶小舟望见了远方的亮光，以为那里有能让自己躲避风浪的港湾，可是亮光并不是永不熄灭的灯塔，它可能是同在海洋里漂流的船舶，在没有燃料后熄灭灯光。远方的亮光消失，于是小舟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海浪冲刷着船体，这次它知道啦，这个世界上，只有坚固的船体，才是真正的泊港。

人生从来没有靠岸这一个说法。

“是我的粉丝，在为我维权。”他这样和苏得璋解释：“去年姥爷生日是我们组合的回归期，我并没有和组合一起活动，请假回来给姥爷过生日，在逛商场的时候被粉丝拍到了，后来自己也发了ins，然后被一些人骂不敬业，闹得很大，公司让我录了道歉视频。”

一长串话说下来，他发现自己都不带喘的。

当时他情绪波动其实挺大，现在说起来，居然有种轻描淡写的感觉。

“粉丝们应该很伤心，我那时候状态不是很好，可能影响到她们了。”电脑椅被苏得璋坐了，方嘉瑞只能另外拉过一把椅子来，坐在他旁边：“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情吧。”

他在电脑上登录ins，忽略掉后台许多个消息红点，他点开发布页面，想了很久，还是发了。

[FJR：看到了，谢谢大家，但请不要网暴个人。]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得璋看见他的动作，终于开口：“你在做什么？”

“发表一下感言。”方嘉瑞随意道：“粉丝大战FV的时候，爸你觉得我会站在哪边？”

“我不知道，事实上如果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情，但是我还记得去年过年时你和我说的话。阿瑞，成年以后，你的每一个选择的直接负责人是你自己。”苏得璋离开电脑椅，慢悠悠到客厅的灰色沙发上坐下，他还是更喜欢软和一点的座椅，特别是能让人陷进去的沙发：“你本来可以不用走那么艰难的一条路的，你姥爷不会怪你，你妈妈现在也不怪你了，你没必要把你自己放逐到穷乡僻壤里。”

又来了。

方嘉瑞最讨厌苏得璋这样姿态的时候，这样的他甚至不如下棋时嘴臭的他顺眼。

“爸，你还记得你书房挂着的书法吗？”

“记得，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我们明明在——”苏得璋忽然想起他那幅书法上的内容了。

商以诚为德，人以信为本。

诚信，诚信，唉。

“你姥爷究竟教了你些什么？”商人虽说要讲诚信，但是无奸不商，及时止损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技能。

“这倒不用你关心，姥爷把我教育得很好。”

苏得璋定定看着他，半晌没说话，他现在倒是有些期待，他这个小儿子的娱乐圈之路最终会走到什么地步。

……

不要网暴个人=可以网暴公司。

粉丝们是这么理解的。

“看到了”这句话就像是一把火，让这件事的热度更高，让在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们更乱了。

这件事完全出乎裴硫芝意料之外，无论是粉丝时隔一年维权，又或是车浩杰隐隐约约的态度摇摆，都让她意识到了不妙。

如果让裴硫芝做一个概率预测，她认为FV公司逼她道歉的概率大于50%，她现在的价值比不过“天才”创作人方嘉瑞，如今的职位也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存在，去年车浩杰把她从Player的管理位置调到女团部门做总统筹，完完全全是明升实贬。

可惜她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情，当时还以为是一片能让自己展现实力的蓝海。

她现在甚至认为这是给她做的一个局，崔仁宇不满她来进行Player的制作，所以假作顺从，就是为了让她激怒粉丝，可是深入想想她又觉得这不可能，因为当初那件事情，确实是她先提出的，她现在真是因为这件事情昏了头脑，都无法冷静地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