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嵘也怒道:“住手!你放开她。”
宁天微根本没听,他拔出小公主脖颈上的鹤簪,更多的血从伤口处涌出,流向肩膀和锁骨,染湿她微乱的嫁衣。
他低头吻向那道伤口,想为她止住血流。他决意要把她颈侧每一丝血迹都亲吻干净,好长时间都没有抬头。
这嫁衣太碍事了,他抱着她离开,一路垂首亲吻没有松口,也不管旁人怎么议论怎么说。
奚嵘喊他:“站住!”
其他人惊叹:“如此痴迷还让珑安公主去和亲,天师真是疯了!”
嘉阳和永平也来了,在大殿门口嚎啕大哭:“珑安呢?你把珑安怎么了?!”
宁天微觉得自己没疯,他自认为无比清醒,怎么可能会疯?
对小公主抱一下亲一下又怎么了?这也能叫疯了吗?
他沉默地朝前走,一步一步走下白玉台阶。他依然没有抬头,绯红的嘴唇始终贴在她苍白的颈侧。雨又淋湿了他怀抱里的小公主,想起来,他和她常常在雨中。
他抱着小公主一路回到月蘅殿,走进来才发现,空落落的宫殿里一丝生气也没有,老旧的器物上已经落满灰尘。小公主早已不住在这里了。
生辰宴第二日,她离开月蘅殿去了绯云湖画舫,之后便被接去公主府,有生之年再也没有回来过。
和那天夜里一样,他仍然将她抱去了寝殿。
“你身上全是雨,湿的,挨着难受。”上次她是这么说的。
知道她讨厌这样,他自觉擦干自己头发和脸上的雨水,脱去湿淋淋的衣袍,再抱她坐在床边。
小公主身上也全是雨,湿的,想必也很难受。他摘下她头上沉重的凤冠,轻轻擦拭她的长发和脸颊,然后解开她身上那件绣金凤纹嫁衣,一层层脱去之后只剩贴身单衣。
他扔开这件烦人的嫁衣,再次埋头吻向她颈间。所有刺目的血迹都已被清理干净,他仍然贴在那里就像忘了抬头。他用嘴唇细细感受过了,她的脉搏已经彻底停止跳动,肌肤也越来越凉。
“可我有些冷。”她曾用这样的理由索取他的怀抱。她怕冷,但此刻他也是冷的。
他抱着小公主站起来,从立柜之中找出一只金锦盒。小公主搬去了公主府,却把这只金锦盒留在月蘅殿,是不是从来没有打开看过?
如果她打开看过,如果她取出过这件嫁衣,就会发现厚实的绒布之下,还叠放着一套男子的喜服。
萨孤渊已将他的喜服带走,金锦盒暗层里的这一套,是宁天微按照自己的身形尺码做的。萨孤渊和他体型差别很大,如果小公主看过这件喜服,一定会发现这是他的。
毕竟她抱过他那么多次,难道还不知他身量几何?
现在,宁天微取出他亲自挑选的嫁衣,一层一层为小公主穿上,从内衬到霞帔,慢条斯理一一理顺抚平。她真的消瘦了许多,就连这一件也有些宽大。他再为她系上玉带,流苏从盈盈一握的纤腰上垂下来。
“这样会觉得暖和一些吗?”他看着穿戴整齐的小公主,抱她坐回床边,为她调整好姿势,让她暂时倚靠着床架。
他起身,快速为自己套上一身喜服,几乎不用整理,从衣领到下摆都很合身。
他走过去坐在小公主身边,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随后,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修长手指从上到下理顺她的头发,但不敢再为她戴上鹤簪。
“是不是太简陋了,公主会觉得委屈吗?抱歉。”他轻轻贴着她的额头,“下辈子吧,下辈子我和你再隆重一点。”
如果,他还有下辈子的话。
没有人回答他,除了殿外哗啦哗啦的雨声,这里什么响动也没有。
“怎么不说话?觉得不开心吗?不戴鹤簪也很好看,公主不论何时都很好看。”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蹭,一边问她,“那我呢?你觉得我好看吗?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他曾经许多次捂住她的眼睛,现在却只想要她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