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当时是宜嫔在她身边侍疾,宜嫔也一同退下了。
太后本就不太喜欢除了宁王和太子之外的其他皇子,如今病了,也懒得再装慈祥祖母了。
谈轻也能理解,换了他是太后,生病了一堆不喜欢的儿媳孙子孙媳跑来侍疾,还都是些主子出身什么事也干不好的,哪有她的宫人贴心?站在那里看着,她吃饭都吃不下。
他们走时,太后借口乏了,宜嫔也被打发走了。
毕竟昨晚才不巧撞见宜嫔跟什么人半夜私会,这会儿谈轻见到她难免想起这事,只好尽量不往她身上看,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可宜嫔却笑着追上他和裴折玉,屈膝行了一礼,裴折玉和谈轻也只好躬身颔首回了一礼。
宜嫔笑道:“先前就一直想跟隐王妃道谢,隐王妃托长公主送来的玻璃,本宫很喜欢,其实慎嫔姐姐的事,本宫也知道她是无辜的,隐王殿下和隐王妃与宁王走得近,本宫也一向是将你们当做自己人的。”
谈轻心说再喜欢那玻璃也被太后送给漠北使臣了,他与裴折玉相视一眼,二人眼里皆有些错愕,但宜嫔主动搭话,谈轻没道理不理人家,“宜嫔娘娘客气了,先前母妃虽是无心之失,到底也伤了娘娘,那玻璃就是给娘娘赔礼的,娘娘喜欢就好。”
宜嫔叹道:“可就是本宫太不小心,把玻璃给摔了。”
谈轻听她是话里有话,其实太后借她的玻璃送给漠北使臣,便欠她一个人情,皇帝也会高看她一眼,对她晋位也是有些帮助的。
谈轻要是不认得那玻璃也罢,偏偏他认得,宜嫔心里也清楚那玻璃去了哪儿,偏偏说自己摔了,这话在谈轻看来就耐人寻味了。
谈轻装不知道,惊道:“那可真是遗憾,不过宜嫔娘娘实在喜欢,我再托人去买就是了。上回是宜嫔娘娘不计较,母妃才只禁足三个月,这份人情我和殿下心里都记着的。”
宜嫔掩唇笑道:“都是自家人,隐王妃说这些就太客气了。那本宫便等着王妃的玻璃了,慎嫔姐姐的禁足好像也快结束了,到时候在宫中,本宫还得劳慎嫔姐姐多照顾呢。”
她看了眼太后宫中,又压着声音说:“本宫是宁王的亲表姐,宁王待隐王和王妃好,本宫自然也是将隐王殿下和隐王妃当做自家人的,在太后和陛下面前,本宫当然然也是向着自家人的。太后这几日头疼得厉害,白日里没什么精神说话,其他皇子也不敢来吵她,你们以后晚些来请安。”
谈轻露出惊愕受教的神情,拉着裴折玉忙道:“我和殿下明白了,多谢宜嫔娘娘指点。”
宜嫔缓缓点头,笑吟吟看着谈轻,别有深意地说:“下个月就是太后寿辰,陛下很重视今年的圣寿节,本宫多嘴说一句,在太后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王妃明白的。”
谈轻原先装不明白她说了那一大堆什么意思,现在也收到暗示了,便也笑着回了一句,“宜嫔娘娘就放心吧,我心里都明白的。”
宜嫔看了他两眼,似乎目的达到,也就同他们告辞了,待她带人走远,谈轻抬手揉了揉快笑僵了的脸,回头冲裴折玉撇了撇嘴。
裴折玉意会,随他离开。
回到凉快的院子里,除下繁复厚重的衣袍,谈轻才跟裴折玉说:“宜嫔刚才是在警告我吧?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家人?”
谈轻说着都觉得好笑。
裴折玉接过他除下的外袍,再接过福生递来的扇子给谈轻打扇,温声道:“辛苦王妃了。”
谈轻看他这么殷勤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夺过扇子灌了口凉茶,“不热吗?还不换衣服?”
已经快七月半了,天气自然是热的,外头蝉声阵阵。
走了一路,裴折玉额角碎发都被打湿了,换下外袍,刚坐下就被谈轻喂了一口冰镇过的蜜瓜,裴折玉张口咬下,谈轻眼巴巴看他。
“这下甜了吧?”
裴折玉弯了弯眉眼,“听宜嫔的意思,她应当比我们紧张。虽然是在警告我们,却卖了我们一个好,告诉我们太后不喜欢我们白日去请安的事,王妃这下大可不必担心了。”
谈轻松了口气,“她这么紧张,我是不用紧张了。其实我本来也不会说出去,我没必要害她,真说出去还会惹恼二哥和长公主。”
裴折玉道:“那这事就先这样吧。后日就是七月半,中元节,到时行宫会有晚宴,还有法会,忌讳很多,我们到时要谨慎一些。”
说起正经事,谈轻乖乖点头,抱着一盘冰镇过的鲜切水果跟裴折玉坐在水榭下分着吃了,一边认真地听他讲过几天的规矩流程。
两日后,中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