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吗?”
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哭腔是那样明显,而对于答案他甚至有点惶恐。
林冕正想回抱住他,说些话消减贺新同的不安时,却感受到手上一片湿润。
“没事了,没事了。你看我不还在你面前站着吗?”
她的手指穿插在他的发间,一下又一下地抚过。
这很好地安慰了贺新同,他抬起头看着她,在一片光晕中,林冕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明一点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可冥冥之中,林冕有些害怕看见他的表情。
为什么会害怕呢?
没等林冕想明白,贺新同抹了一把脸,擦干了眼泪,站起来走到了齐屿洋面前,伸手将齐屿洋脸上那些还未凝固的血抹在手上,接着在那些伤口处留下自己的指纹。
林冕一眼看穿了他想要做什么。
“只要我们对好口供,一切都会没事的,小冕。”
他的声音是那样强硬,他从来没在林冕面前这么强硬过。
林冕站在光晕里,手上的血迹渐渐干涸,却一点也不狼狈,影子在风的吹动下明明灭灭,但总归是平静的,她就该这样,永远平静,永远活在光下。
贺新同站在光晕照不到的地方,他的影子消失了,他正在成为新的影子。
林冕轻轻叹气,她走上前,环抱住贺新同的腰。
“他还没死呢,我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他的眼皮轻轻颤动,道理他都懂,可是,齐屿洋的伤到底有没有在过度防卫的边线上,是现在不能肯定的。
一点林冕可能陷入深渊的迹象,贺新同都不想看见,也不能容忍他爱着的林冕会因为这个人渣受到伤害。
“你和我不一样,小冕。你的未来,注定应该是毫无阴霾的。而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光明磊落,即便手上沾了什么,这也是我应得的。”
“相信我吧,小冕,就像那个雪夜,我相信你那样相信我吧。”
听了这些话,林冕十指扣住贺新同的手指,明明她的手比他的小,可却像是她的手掌包住了他的手掌那样。
“不需要那样做,”林冕轻轻摇头,“我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我已经长大了,曾经在乎的东西在现在看来也变得渺小,现在我在乎的东西已经很少了,但是你一直是我在乎的人,你更重要。所以光明磊落也好,阴沉也好,只要是你,我都很在乎。”
二十岁的林冕,是一个能承担自己所有行为的成年人,她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她会守护好自己珍惜的一切。
在贺新同不赞同的目光里,林冕拉住贺新同的T恤,没怎么用力,但贺新同下意识弯下腰,她的唇轻轻贴在他的唇上。
所有的不安、焦躁在这一刻似乎都烟消云散。
在这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吻里,贺新同感受到了林冕的在乎和珍视。
他想要的幸福,想要被给予的幸福,一直都在。
就这样吧,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不是她的守护者,和她做“共犯”就幸福到足以溺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