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胥道:“仔细弄脏了衣袖。”
幼青脸有点红,轻轻哦了一声。
不远处的侍从,都各自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
他们也是跟着陛下从战场上过来的,见着陛下杀人不眨眼,整日就冷着一张脸,如今变成这副温柔模样,亲自给人研墨也就罢了,还什么怕人弄脏了衣袖,真是听得人牙酸。
要不说情之一字多可怕,陛下都成什么样了?
殷胥略微思索,提笔落墨,只书下简单一行字。
“愿吾妻窈窈,一生平安喜乐。”
书好字条之后,二人又同至河畔,将花灯放置于水中。
夜间轻轻的风,将河上的花灯带向远处,蜿蜒河水上满目的花灯如星辰流淌。
幼青就立在河畔,望着花灯彻底远去,她着一身月白裙袄,更衬得肤如凝脂,乌发只以发带束起,昏黄的光映在她眼睫,明眸中闪动着星星点点,明媚而生动。
幼青望着花灯。
殷胥低头望着她。
放罢花灯之后,二人便一同回了棠棣院。
灯火燃得通明,窗外海棠摇曳,映在里间的桌案。
殷胥坐在软榻上,伸手揽着将人放在了膝上,下一刻,幼青被咬住唇的时候,默默地心想,是不是亲得太频繁了一点。
过了一阵之后,揽着幼青腰身的右臂,又换成了左臂。
幼青忽然想起了什么,仰头望着他:“陛下是不是在那三年里,回来找过我?”
殷胥低应了一声,半晌后才道:“在知道你要成婚后,回来过一趟。”
幼青轻轻攥住眼前人的衣襟,脸也埋下去,眼眶蓦地酸涩。
两年前,他孤身走了千里回长安,受了满身的伤,见着她嫁与了旁人,九死一生回了燕云,还要说,他这辈子都不会死心。
“殷子胥。”
“朕在。”
“殷子胥。”
“朕在。”
“我心悦你。”
殷胥抱着怀里之人,缓缓垂下了头,阖上了双目,无数遍梦中才会出现的柔软馨香,连同她一遍又一遍的话语,一同都撞进胸口,炙烈的跳动。
好半晌,他才终于启唇:“窈窈,再这样下去,朕永远都不会放手了。”
“哪怕你有多厌恶,都不会放手,不愿意也要锁在身边,让你永远都跑不了。生同衾死同穴,化作鬼也不放手。”他轻声缓慢。
“我才不会讨厌陛下。”
幼青轻碰了碰他的唇,认真道,“陛下死了之后,也是我最喜欢的鬼。”
夜色静谧,灯花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