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青低着头:“都不是。”
殷胥轻声:“所以,你是在躲朕吗?”
幼青垂着眼,不答。
殷胥终于确定。
他问:“为什么?”
幼青仍垂着眼:“什么?”
殷胥问:“为什么深夜带着伤药来寻朕?为什么要留那一盘蜜饯?为什么要现在躲朕?”
幼青低头:“陛下所言三问,其一,医者仁心,臣女见不得人死。而蜜饯,蜜饯很甜,可缓药苦,是为太后娘娘所留。至于躲陛下,臣女没有。”
她说每句话时,轻动的眼睫,细颤的指尖都没有逃开他的眼底。
殷胥忽地忆起那些旧日里的时光。
她从前做了一个香囊,做了极久又小心翼翼,他装作不知道,可那回刚巧被他撞见了她正在绣。
她望见他时,那双明眸里满是失措,连被扎破的指尖都来不及吹,忙忙地站起来,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一边说着我什么都没做。
阳光恰巧落下,洒在她颤动的眼睫,她脸颊每一丝细腻的绒毛,甚至她眸中闪躲着,却又难以掩藏的紧张都清晰可见。
滚烫的热茶,将思绪拉回此刻。
殷胥垂目:“所以,你是一定要走了。长安真的没有你留恋的了吗?”
“臣女没有留下的理由。”幼青说。
殷胥蓦地道:“为了我呢?”
幼青顿住一瞬,抬头看过去。
殷胥解释道:“朕的意思是,扬州有的,朕也可以给你,无论是女医馆,还是女医学堂,你不必被困在内宅,自有一番天地。你想要什么,尽管可以提。”
幼青声音生硬:“陛下如果缺医官,臣女可以为陛下推荐人选,只是,臣女还是想回扬州。”
说罢,幼青站起了身。
“陛下恕罪,臣女有事在身,恐是再不得闲,先行告退一步。”
殷胥坐在原处,垂目望着茶汤,没有说一句话,可幼青此时也没有在乎礼仪,只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刚走出两步,身后传来咣当一声。
幼青蓦地回头看过去,殷胥面前的茶盏不慎翻到了,温凉的茶汤洒了满案,几乎浸上他右手的纱带。
瞥见的瞬间,幼青下意识回身去抬殷胥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