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朱不緊不慢地说下去:“戏子玉霜,三五年涉嫌协助刺殺军部要員,同戏班逃亡至北方。”
他从妆台抽屉里取出一只乌木小匣。
匣面幽光泠泠,映出隋和光骤然错愕的臉。隋朱手指压上盒身,“这骨灰盒眼熟吗?——我挖了你情人的坟。”
隋朱:“你少接一句话,我就把骨灰倒掉一点。晚饭前还不说话,我就把骨灰倒进卫生间。”
像是心里漏进一盆冰水,骨头发寒发胀,连手指都泛起僵冷的疼。但仅仅一瞬,那点波动就被隋和光被压住。
几秒后,隋和光说:“这不是他的骨灰。”
玉霜的骨灰一半洒进江海,一半埋到山林,但隋朱拿的盒子锁孔很干淨,没有泥土。
隋朱笑夸:“真聪明。”
他坦言:骨灰是假的,盒子里其实是面粉……我新研究一种包法,晚饭吃饺子吧?
但再温和,也藏不住一个事实——他几乎把隋和光查了个干净。隋和光疲于应对这疯子,并不说话。
没过多久,隋朱真端来水、开始和面。
他臉上蹭了一点面粉,看起来格外滑稽,他边包饺子,边撩闲似的问隋和光:“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心上人,谈情说爱。”
“你觉得情爱是什么?男女和男子间有没有不同?”隋朱和气地说:“再不张口,我就把面团砸你脸上。”
隋和光:“情都是债,不该碰。”
“错了。”隋朱正色道:“你观念有问题。感情不是生意,称不出斤两,他们的爱再多,你不收,那也就是一团空气——空气值什么价,又怎么会是债?”
“你是我的妹妹,所有人都该爱你。”隋朱言语间全是理所当然。
隋和光:“包括你?”
“不包括。”隋朱边捏饺子,边说:“毕竟我不算人,算疯子嘛。”
跟隋朱聊天有几样优点,第一,保密性强,他人缘差、疑心重,不会外传隐私;第二,他是个思考能力正常的疯子,一个聪明的疯子,看问题的視角会很新颖,偶尔也给隋和光启发。
隋和光心平气和地跟隋朱聊着,既是安抚隋朱,也是磨砺自己。
经历换魂、□□、杀父、失恋等系列奇事之后,他对绝大多数人和事都很包容。
但在隋和光的包容中,隋朱发了又一次疯。
晚饭吃的真是饺子。
隋朱只要认定一个话题,就会緊缠不放,他问完隋和光情史,从香港舞男听到北方少爷,感叹:“没想到你情儿这么多,我都嫉妒了。”
“哑娘也比划说……她喜欢你,夸你的腿生得漂亮。”
“你给她露腿看了?”隋朱和声細语,和颜悦色,“和光,你是有多缺男人,连她也勾引?”
饺子是素馅的,里面还加了花瓣,隋和光把饺子戳开后一个都没动,晚饭只喝了一点水。
隋朱吃下饺子,掀翻桌子。
熱汤溅湿隋和光衣裙,大腿起了一片紅,但这表面的灼痛远不及体内窜起的无名燥熱,烧得脏器都仿佛蜷缩起来。
隋和光稍一想就明白了,药下在水里。他可以不吃饭,却不能不碰水。
“我从南风馆拿的,他们调教相公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