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乱垂眼,看到的是江浔毛茸茸乱翘着头发的脑袋,以及低头时露出来的一截脆弱的颈侧。
滚烫的吐息就落在他的锁骨附近,他能感觉到江浔身上一阵一阵高热引起的细微的颤抖。
像只?生病的毛绒动物循着本能的依赖想要靠近,却又顾及到陈乱有可能的拒绝,最终可怜巴巴、小心翼翼地克制在了不远不近的位置。
而陈乱只?需要一抬手,就能将这只?虚弱的毛绒动物揽进怀里。
不算大的寝室里只?有江浔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压不住的轻咳,但那种声音又被?陈乱自己的心跳声淹没过去。
当从前?的亲密依赖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陈乱才发现此时的细微疏离竟然真的会?让他感到些许不适。
蜷在身侧的手指放松又收紧,两个人被?空气隔开?的胸膛之间?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细细的线,牵着陈乱想带着他靠近,却同?时又有另一种声音在告诉他不可以。
那只?是青春期荷尔蒙作祟,当不得真,所以不可以。
你是哥哥,不能如此不负责任地放任,所以不可以。
然而下一刻,空气里忽然响起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
高烧着的江浔攥紧了陈乱肩头的衣服,弓起了背,咳声里都带着急促的喘声和咻咻的气音,以至于带出来一声控制不住的干呕,紧促着眉头眼看着几乎要昏厥过去。
陈乱下意?识地立刻抬起了手臂揽在了江浔的背上轻轻拍着。
距离拉近。
终于慢慢顺过气来的江浔顺势趴在了陈乱的胸口,手臂垂落下来落在了陈乱身侧。
距离消失了。
他有些艰难地呼吸着,抬起手臂松松地拢住了陈乱,湿漉漉的嗓音嘶哑着、闷闷地响起来:“唔……哥哥……”
听起来委屈极了。
少?年暖而沉的温度填在了空荡荡的胸口,热烘烘的暖着。
陈乱眨了下眼,胸腔里的温度终于融化成?一片柔软的水。
他抬手揉了一下江浔的头发:“这样下去不行,我带你去校医室吧。”
少?年昏昏沉沉地闭着眼呼吸,没有说话。
陈乱抬手推了一下江浔滚烫的肩头,想去先给他接杯温水。
下一秒,拢在陈乱身侧的手臂却骤然收紧起来。
江浔整个脑袋埋进陈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陈乱,如同?一只?即将要被?抢走心爱之物的毛绒动物,嘶哑的声音弱弱地祈求着:“……别走,哥哥……”
“……”
脆弱的依赖几乎是在瞬间就把陈乱心间筑起的那道本就不太稳固的墙击穿粉碎。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安抚地抬手摩挲着江浔的头顶:“我不走。我只?是去给你接杯水,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