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病情严不严重?
他的身体能否承受猛烈的药性?
他会不会痛?
他要再次先我一步离开吗?
祁时安松开手,纸张沉沉砸向地面,砰的一声,心脏好像被掐着左右一扯。
这久别重逢的疼痛啊
郑保本满脸焦急的侍立在旁,看见君王捂着胸口一个踉跄,立刻冲上去搀住他的手,将他扶到床榻上休息。
这是郑保离祁时安最近的一次,君王易怒,稍有洁癖。平时除替他梳洗打扮的侍女,谁都不能近他的身。
而现在郑保终于有机会仔细端详君王的脸。
年轻的暴君拧着眉头,浓密睫毛下氤氲着点点水光。
“朕我错了。”他听见君王说。
郑保觉得自己应该回话,用同以往别无二致的口吻安慰他脆弱的主子,他应该说不是您的错,您是真龙天子,是天下顶尊贵的人,是完人中的完人,圣人中的圣人,圣人不会错,所以您也不会。
但一种更隐秘的情绪主导了他,叫他闭上嘴,安静地欣赏这个自私的侩子手少有的愧疚。
皇宫里的冬天总是很静,往来的宫女太监噤若寒蝉,踮着脚走来又踮着脚着离开,诺大的御花园更是一片死寂,连鸟都不曾飞来。
轰隆隆的血流过君王的血管,流过太监的耳膜,流过沉默的稻田。
一,二,三
郑保一边看着君王,一边在心里计时。
听见了吗,君王已经为他手上沾的血默哀,信徒郑保恳请太乙救苦天尊,六天洞渊大帝救苦难除瘟疫,让主子的老师安全回来。
“备车朕要去江南。”
沉默了没一会,祁时安虚弱的声音响起。
去江南?
郑保闻言焦急的后退一步,跪在祁时安面前,“主子三思啊!江南时疫已发,您金尊玉贵的再有个三长两短,奴才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万万担待不起的啊!”
祁时安得知时鹤鸣染疾,昏迷已有一日心中本就浮躁,仿佛蚂蚁上了蒸锅,现在郑保又急吼吼地忙着规劝,气不打一出来,伸腿猛地往跪着的人心口一记狠踹。
这一计窝心脚包含了君王所有隐藏的苦闷怨气憋屈还有担忧,力度极大,直接将郑保踹出一米远。
“主子……。这江南,您可万万去不得啊…”
郑保顾不得嘴边血已流至下颚,连滚带爬回到暴怒的君王脚边苦苦哀求。
祁时安听见这话怒极反笑,他指着门外哈哈大笑。
“我去不得?!”
“这江南沈思危去得!霍光去得!廷尉正带着余敏慧都去了!就朕!唯独朕去不得!”
他说完就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带着墨痕的纸,向着郑保劈头盖脸的就是一扔。
“看看吧!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