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该死啊,季斯时盯着那小小的黑方块看了半晌,他感觉那方块正在发生形变,在诡异地延伸拉长,先是从一团黑色中探出一个模糊的头脸,而后那头脸慢慢舒展慢慢扩大,变成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魔鬼。
魔鬼站在地上,脸上带着幅度夸张的笑,正优雅又慢条斯里地向他走来。
他感觉魔鬼弯下身子,将滚烫的脸贴在他脸边,用漆黑枯瘦的手指托起自己的手。
他认识这个魔鬼,在几个世纪之前,这个魔鬼也曾将脸贴在浮士德脸边。
只看一眼,哥哥不会发现的。
魔鬼诱惑力十足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季斯时忽然感觉手上一沉,他低头看去,惊骇地发现本该在茶几上的手机此时竟出现在他掌心里。
手机是时鹤鸣走之前放在茶几上的,他还记得哥哥走之前用一种严肃且不容拒绝的口吻对他说:
“手机放在这里,在我回来之前,不许盯着画室监控,不许给我打电话,更不能离开屋子跟踪我。如果你做到了,我就答应你……那个要求。”
哇,严肃的哥哥好酷!
他色令智昏一口就答应下来,现在却犯了难,他早就已经习惯每天偷窥哥哥的生活,寸步不离黏在他身边。
想看哥哥在做什么,有没有别的人在纠缠他。
想听哥哥温柔的声音,想贴在哥哥身边,闻他身上松节油的味道。
想……。
季斯时只觉着身上有无数虫子在爬,它们细小的足肢密密麻麻地扒在自己皮肤上,带来难以言喻的痒。
这痒从皮肤一路搔到心脏,又从心脏顺着血管传到四肢百骸,传到每一个细枝末节处的神经。
啊啊啊他受不了了!他想看一眼哥哥在做什么。
他可能是魔怔了,要不然为什么刚一动作,耳边就传来哥哥略带严肃的声音。
别动,要听话。
这简直是种酷刑!
季斯时在沙发上像蛆一样不停的扭动,最后窜进时鹤鸣卧室,从中翻出一条还未来得及洗的衬衫。
他窝回沙发里用这条衬衫将自己牢牢裹住,从头裹到脚,头发丝都没漏到外面去。
他试图用爱人的气息为自己搭建一个堡垒,来对抗这因思念遭受的折磨。
总之,他成功了。
时鹤鸣放心不下季斯时一人在家,于是从画室里取了点东西提前回去了。
于是他刚打开门就看到沙发上有一条白花花的蚕宝宝正百无聊赖地滚来滚去,从沙发的一头滚到另一头之后再滚回来。
听到门开的声音,季斯时从衬衫里探出头,看见时鹤鸣回来了连鞋都来不及穿,立刻跳下沙发,飞扑到他想了一整天的怀抱里。
“哥哥!我一整天都在家!没有看监控!没有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该奖励我!”
奖励是要奖励的,毕竟是自己答应的,但穿成这样还是有点难为情。
时鹤鸣走出卧室,有些不自然地站在季斯时面前。
他看见沙发上那人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来。
站在季斯时眼前的人像一个等比例放大的精致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