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哥哥,画个杜鹃上去吧!就是那个叽叽喳喳的小鸟!”
“……。行”
“哥哥,画个我吧!就把我画在这!”
季斯时在得到几次回应后,肉眼可见的变得不老实,这次更是雀跃着伸手指向画布的某一个地方。
时鹤鸣看向他指的地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季斯时手指的地方正巧在一片黑云下面。
“好了斯时,你再闹下去,今天这画就画不完了。”
听见时鹤鸣这么说,季斯时只得吐了下舌头,转身慢吞吞地自己找地方去玩了。
身后传来那人的叮嘱声“别走太远。”
他低着头,拉长声音回了句好,然后顺着地上野草被踩出的痕迹一直往前走。
他走啊走啊,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直到听见浑厚的钟声从很近的地方传来,直到看见一阶阶长着青苔的石台。
这山里竟藏着一座古旧但不破落的寺庙。
敞开的大门里,身穿赭石色僧衣的小沙弥正拿着一把用树枝捆成的扫帚清扫落叶。
他慢条斯理的将落叶与灰尘聚成一个小土丘,然后抬起头对着院外的季斯时伸手行礼。
“阿弥陀佛,施主为何不进来。”
季斯时望着殿内大厅中宝相庄严的佛像,也许是角度的问题,他总有种错觉。他感觉那佛像正向他俯下身子,用一双贴着金箔的眼睛看着他。
许是他看错了,院内的佛像只是木胎泥塑,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只是寥寥几笔的勾画。
“施主可有所求?若有,不妨说给佛陀听听。”
小沙弥捧着签筒走到他身边,这小沙弥看面相不过十二三岁,眉毛却是白的,看起来十分神异。
感受到季斯时盯着自己的脸猛瞅,小沙弥用手抚上自己的头,对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我得了白化病,家里人治不起我的病就把我扔到这里。后来这里的主持收养了我,把我养大。”
好熟悉的剧情,这事情也曾发生在他身上。
季斯时脸上的笑意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过往的漠然。
求佛有用吗?没有。
因为他也是个孤儿,但他没那么好命,没有人收养,而是被福利组织捉住送去了孤儿院。
在那里他过的不开心,他感觉自己心上缺了一块,呼呼漏风。最开始他会把旁边睡着的孩子摇醒,问他有没有听见风声。
后来他被一个衣冠楚楚的大人领走,在那人家里他更不开心。“你很漂亮,长大后一定更漂亮”那人时常把他放在腿上这样对他说。
然后他就看准了时机,在那人终于按耐不住对他意图不轨时报了警,把那人送进了监狱。那人的妻子也被他从每日例行的暴力中解救出来。
她说他是个小英雄。他很高兴,但依然拒绝了她的挽留,背上包独自踏上旅途。
那时候他每天想的都是如何获得一口吃的。
很难相信吧,现代社会居然还有人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他每日清早就沿着长街走,运气好的话就能从好心的摊主那里得到一份热气腾腾的油条。晚上就睡在公园厕所的隔间里,那里很干净,还有不停的免费自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