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一直都很喜欢——
几乎是想到的一瞬,她立即就否定了这个可能,并制止自己深想下去。
回过神来,梁舒栀已经坐到她的旁边:“看样子你的保护机制又开启了。”
见过那么多病人,苏见绮是她见过将自己包裹得最紧的人,也是最清醒的人。
这个女孩的直觉很敏锐,在一件事发生最初就能判断出对她有利还是有弊,从而决定了她对待这件事的态度。
可能是过去的经历,她养成了事事以自己为先的习惯,一旦发现苗头不对,她就会无情地转身抽离。
所以,在对待前男友这件事上,苏见绮一直用的是回避和否认的态度。
因为她能预料到自己一旦承认和接受这份‘喜欢’,就会陷入一种无法解决的情绪漩涡中去。
“你还是在逃避。”梁舒栀给出三年前一样的诊断,“你接受不了你男朋友的死亡,更加接受不了在你男朋友死亡后,你才意识到自己是喜欢他的。”
“庸医……”苏见绮纠正她:“是前男友。”
梁舒栀耸耸肩,继续记录。
同样的话题,苏见绮已经在三年前和梁舒栀讨论过了,每次差不多到这个程度就无法再聊下去了。
她突然觉得很累,闭上眼睛向后一靠:“……感觉每次来你这里我都很烦躁。”
“这很正常。”梁舒栀将签字笔插回白大褂的口袋,扶了下眼镜,“心理医生本来就是拆解病人行为意志的刽子手,很少有人愿意让别人剖析自己真正的内心——对于你这种将自己包裹得严丝合缝的人来说,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得了。”
这应该也属于苏见绮防护机制的一种。
她知道再独自思考下去就要精神崩溃了,即使再不愿意来诊所,求生的被动技能还是会迫使她来这里接受治疗。
她也是梁舒栀见过的,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诊室安静下来。
梁舒栀轻轻起身,去拉上窗帘。
这时,苏见绮突然睁开眼:“梁医生到底为什么要在这个镇子开设心理诊所?”
四年前刚见面,她就曾问过梁舒栀这个问题,可是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
一个濒临海边的小镇子,只有春夏两个季节游客多热闹,进入秋冬后,这个镇子就会迎来枯燥的寒冬期。
将一个心理诊室开在偏僻的小镇,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主意。
梁舒栀看了看她,不动声色坐回办公桌后面,双手抱臂:“不是每个问题都有答案的,硬要问的话……我喜欢这里的慢生活。”
“那我可以再请教一个新的问题吗?”
“你说。”
“如果我想攻克一个精通犯罪心理学博士的心理,应该要怎么做?”
梁舒栀低头思考几秒:“自然是要找到他的弱点——这一点对任何人都适用。”
“对连环杀人犯也适用吗?”
“当然。”
梁舒栀看了一眼桌上的计时器,本次两人的谈话刚刚过了十八分钟,她随手按了一下,霎时清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