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倒是不怎么清楚,”沈乐妮仔细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只知道有个好像是休屠王的太子,叫金日磾?”
“是。”霍去病道:“他如今不过十四岁。我去瞧过,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子,不过或许是因为不通汉话。”
虽然还小,但这个年龄心智已然成熟,舅舅本在考虑此子留是不留,留下的话要给他什么身份,毕竟他是休屠王的太子。如今看来,貌似是个真心归降的。
果然,沈乐妮道:“他可以信任,以后对大汉贡献不少呢。”
霍去病放心了,那接下来对他的安排就好办了许多。
“行。还有呢?”
沈乐妮挠了挠脸颊,最后妥协:“除了金日磾和仆多,其余的我实在不知。”
“没事,能知道一两个也算是不错了。”霍去病本也是随便问问。
正事说完,两人一时无话,安安静静挨着坐在一起。虽然阳光燥热,但两人好似都感觉不到。
霍去病双手撑在地上,一条腿屈着一条腿伸直,微仰着头,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相处的短暂时光。
不知何时,身边传来一声轻叹。
霍去病睁开眼,见身边人眺望着远处,侧脸上看得出些许愁思。
“怎么了,为何叹气?”霍去病直起身,靠过去些许问。
沈乐妮撇头望他一眼,直言道:“我是在想流言一事。”
虽然她这两个多月都泡在校场里训练,但也知道外面关于她的流言是如何疯狂肆虐于整个大汉的。那段时间,她几乎都不敢独身走在街头上,生怕被人围起来,便老老实实地校场国师府两点一线,除了上朝和有事找霍去病,她就没有出过门。
后来听说陛下为控制流言,用了非常手段进行镇压,方才见效。如今流言是压下去了,可她心里,却是一点也松不下来。
霍去病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便道:“你是觉得,虽然如今流言暂且被压了下去,但却有许多百姓因此而死,你担心天下百姓会怨恨你,将此事算在你身上?”
沈乐妮点了点头,继而愁眉苦脸起来:“本来就有许多人看我不顺眼了,这以后可怎么才好……”
虽然不是她动的手,也不是她的命令,可沈乐妮这三个字上,却是实实在在沾上了许多人的鲜血。以后不论她做什么事,只怕是举步维艰。
见她眉间被愁绪笼罩,霍去病仿佛也感同身受,想方设法宽慰道:“不必太担心,听说代郡那边摸排已经有了些结果,只要这场疫病得到控制,查清疫病起因,百姓们的恐惧也会慢慢消散。至于那些被斩首的,你不用放在心上,那是他们肆意传播流言动摇民心,犯罪理当论处。各地官府行刑时早已解释清楚,他们怪不到你头上的。”
“百姓淳朴,容易被有心之人牵引情绪,只要及时将他们引导回来,再解释清楚,那些怨愤自然会渐渐淡去。”
“希望如你所说吧。”沈乐妮只闷声道。
离军队出征还剩八日。
朝会结束后,刘彻留下沈乐妮谈话。
天气炎热起来,刘彻在清凉殿里处理起了政务。
进得殿内,一股凉气便将全身包裹其中,心里的燥意丝丝散去。
“丞相收到代郡的消息,说那边确定了旱獭的踪迹,只是有些难抓,正在设陷阱。”刘彻径直走到搁在窗扇下的一张用作短暂歇息的榻上坐下,嘴里说着。
“只有一只?”沈乐妮问。
刘彻道:“其余地方还在排查。”
沈乐妮心里还是松了松,“只要捉住它,便能同天下百姓解释瘟疫由来。”
刘彻抬眸瞧她一眼,忽而淡淡然问道:“朕用强权镇压流言,打杀了那般多人,百姓虽然不敢于明面上再乱传流言,可心底或许会因此而怨恨你。朕给你招了仇恨,你可怪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