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像一片失去力气的落叶,在水中随波逐流,求生的意志在寒冷与失血中一点点被消磨。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眼皮沉重得快要合上时,朦胧中似乎看到一道人影冲破水面,正朝着自己奋力游来。
那身影矫健有力,在冰凉河水中劈开一道水痕,越来越近。
祝昭的意识在昏沉中泛起一丝微弱的波动,她想看清,可视线却愈发模糊,只能任由那道人影在视野中逐渐清晰。
那道人影很快就到了近前,他急切地伸出手臂,一把将祝昭失温的身体揽入怀中,她在他怀中轻轻一颤,意识依旧模糊,却像是本能般,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奋力朝着岸边游去
意识像是被浓雾笼罩,混沌中只觉得身体被人用力托起,冰冷的河水被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促的颠簸感,像是被人抱在怀里快步移动。
耳边传来模糊的声响,是熟悉的声音,但从来没有这般焦灼过:“快!汝舟!披风!”
随即有温暖厚重的东西裹住身体,驱散了些许寒意。
紧接着,有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力道带着急切,试图将她从无边的昏沉中拽回,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颤抖:“祝昭,祝昭,睁眼,看着我,别睡!”
她想回应,眼皮却重得似乎千钧,只能徒劳地动了动睫毛。
颠簸感又来了,像是被放上了晃动的马车,身下的触感从坚硬变得柔软。
车轱辘碾过石子路的咯噔声传入耳中,与车身的摇晃交织在一起。
鼻尖忽然萦绕起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周围似乎有许多脚步声在来回穿梭,靴底踏在地面的声响急促而杂乱,伴着器皿碰撞的轻响。
那道始终萦绕在耳边的焦急声音未曾停歇,时而低低吩咐着什么,时而又轻声呼唤,将她摇摇欲坠的神智轻轻兜住。
祝昭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入眼是熟悉的床顶,夕阳斜斜入户,这是先前落脚的客栈。
意识回笼的瞬间,浑身的酸痛便争先恐后地涌来。
腰侧缠着厚厚的布条,虽感受不到尖锐的疼痛,却有沉沉的坠痛感,稍一动弹便牵扯得皮肉发麻。
她试着抬手,手肘处传来一阵钝痛,想来是先前摔倒时磕伤的地方,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几道红痕尚未完全消退,手背的淤青泛着难看的紫青色,处处都是狼狈的印记。
周遭静得出奇,只能听到窗外悠远的吆喝声。
祝昭偏过头扫了一圈,撑着身子慢慢坐起身。
刚一动弹,腰侧的伤口便传来一阵牵扯的痛感,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腰侧,她定了定神,一步一挪地慢慢走动。
袁琢与知州在隔壁客房匆匆讨论了几句案情,送走了知州后,他推开了祝昭客房的木门。
西窗透进最后几缕霞光,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斑,他回身关上了木门正要往前走,却见眼前的屏风上投出一道熟悉的影子。
他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绕到屏风后。
来不及多想,他大步上前,将人紧紧拥入怀中。
动作急切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她身上的伤口。
怀里的人身体一僵,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间。
今日
最后的霞光斜斜照进屋内,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屏风上,他的身影高大挺拔,将她完全护在怀中,影子交叠在一起,在渐暗的光线下仿佛融为一体。
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药香,他收紧手臂,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