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琢一愣。
“我不想你生病。”她如是回答。
祝昭看着他呆愣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端起桌上的姜汤一饮而尽。
她放下空碗,转头望向窗外,雨丝不知何时已经稀疏下来,远处的天际透出几分光亮,原本密集的雨幕渐渐停歇。
她站起身,目光落在袁琢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轻快:“雨收云断,正是行路时,我们退店吧,现在就出发。”
袁琢这才回过神,连忙起身跟着她往柜台走。
伙计正低头算账,见他们要走,连忙笑着招呼:“客官不再歇歇?雨刚停路还滑呢。”
祝昭刚要回话,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客栈门口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戴着斗笠,身披蓑衣,蓑衣下摆还滴着水珠,正抬手摘斗笠的动作一顿,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昭昭?”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随即是难以掩饰的惊喜,“真的是你?”
“长兄?”
祝策身上的蓑衣沾着不少泥浆,袖口和裤脚还蹭着尘土。
“长兄!”祝昭快步走上前,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你这是刚从哪儿回来?怎么弄得一身泥污?”
祝策抬手抹了把脸,却是越抹越脏,他露出爽朗的笑容:“我适才自城西粮仓而来,替弟兄取他寄在这客栈柜上的东西,城西那边正在修新的粮仓,我是监工嘻嘻嘻嘻,昭昭你别瞧我这一身尘泥的模样狼狈,相比于在京城困坐书斋,日诵圣贤,如今我反觉畅快,我算是找到了自己心爱之事,这盖房子,造楼宇,木石相构,砖瓦层叠,比笔墨亲切!看着一块块砖石垒起高墙,我这心里头踏实得很,我娘也不说我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了,要是爹看到,指不定目瞪口呆呢哈哈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哈哈哈中,中郎将?”
袁琢已付好店钱从柜台那边走来,见到祝策后脚步稍顿,随即走上前自然地站在祝昭身侧,等着她介绍。
祝昭转头看向袁琢,又望向一脸见了鬼似的祝策,笑了笑介绍道:“是,长兄,你认识他,他是袁琢,天策卫中郎将,如今也是我的郎婿。”
祝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活像是被惊雷劈中一般,双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完整的话来,声音都带着几分发颤:“郎、郎婿?”
祝昭点了点头。
袁琢朝他颔首。
趁着袁琢还没抬头的空挡,祝策飞快地拽了拽祝昭的衣袖,将她拉到客栈角落的柱子旁。
他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说道:“昭昭,怎么会是他啊?我我这也打不过他啊,万一以后那我那我怎么给你出头啊?”
“哎呀长兄,你能打得过谁啊?如今倒操心起替我出头了。”祝昭忍不住调侃。
“也是但长兄有的是蛮力啊!不过昭昭,话说回来,你怎么从元安来到了探州,你和中郎将到底怎么回事?娘知道你回来了吗?长兄带你去这里最大的酒楼枝可依吃一顿?那酒楼我还参与改造了呢!你要不要去”
“好了长兄!”祝昭及时制止了他的长篇大论,“够了够了,诸多疑问,你回去问母亲,我方从露华斋出来,我和中郎将还着急赶路,长兄,就此一别。”
祝昭说完便转身回到袁琢身边,对着祝策行了一礼:“长兄留步。”
袁琢也微微颔首,拱手行礼。
祝策连忙挺直身子,抬手回礼,皱着眉望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客栈门口,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翻找出身上的木牌去找掌柜的取东西。
出了客栈,袁琢牵着马车来了。
“将马车卖掉吧,你我二人骑马去潇州。”祝昭看了眼马车同袁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