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闻言,叉腰啐了口,“洞房都入了,我儿子不至于自己夫郞都认不出来,你要找事儿直说,不用大喜日子来找晦气!”
入洞房了?林翠娥急道:“可、可是……”
袁牧上前一步,沉着脸,“裴西安人呢,叫他出来。”
裴母嗤笑:“你喊叫就叫,你谁?”
……
外头吵吵嚷嚷,赵景明听见动静,知道是袁家发现娶进门的夫郞不是他,找来了。
赵景明趴伏在枕头上,裴西安在他身后,棉被盖在两人交叠的身躯上,一耸一耸的。
生米已煮成熟饭,赵景明不怕裴西安被赵景清抢回去。
“你……”赵景明扭头向后看,挣扎起来,“你、你不是袁牧?”
他声音带了哭腔,“你放开我!放开我……”
裴西安停下,赵景明当即卷了棉被,抱着腿直哭。
屋里黑灯瞎火,眼睛适应了黑暗,裴西安隐隐约约能看见赵景明秀气的面庞哭得梨花带雨,安抚承诺道:“都是我的错,我会对你负责,你别怕,我出去与他们解释。”
赵景明一言不发,只是哭。
裴西安穿上衣服,出了门,赵景明看向他离开的背影,红彤彤的双眸里闪过笑意。
有文采,亦有担当,上辈子便宜赵景清了。
思及上辈子,赵景明满脸怨怼,上辈子他听娘的话,嫁给袁牧,新婚当晚便闹得极不愉快,连洞房都没入成,袁牧心里有气,还躲着他,第二日就借口说冬日里动物皮毛厚,要在大雪封山前进山打猎,攒钱过年。谁知他会在深山摔断腿,瘸着腿四五日才出来,拖得时间久了,伤腿还受了冻,花了不少银子,连田地都卖了,耗干了家底,腿也没治好,成了个跛子。
家里没田地,袁牧腿瘸了赚不来钱,上头还有两个老不死的,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成日里饥一顿饱一顿。
还连累他出门还得听人指点笑话,赵景明本就不喜他,如今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嫌恶得不行。
而赵景清嫁给裴西安,夫夫恩爱,赵景清抛头露面卖豆腐,裴西安不以为耻还日日接送,并肩而行言笑晏晏,五年后,裴西安一举中第,当上大官,举家搬迁赴任,赵景清摇身一变成为官夫人。
多年后再见,赵景清从马车上下来,穿得是绫罗绸缎,戴得是金银玉石,出入皆是下人伺候,养尊处优,未经风霜,容貌依旧动人。
而他,与普通村夫没甚两样,被困苦的生活压弯了脊背,手掌干燥粗糙,指缝里是洗不干净的泥。
赵景明气得不行,妒得连眼睛都要滴血了,好在老天垂怜,给了他重新选择的机会,这一次,他要嫁给裴西安。
他要当官夫人,享福的该是他才对。
裴西安出去,屋外又吵嚷开了,赵景明从回忆中抽离,竖起耳朵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