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正要离开,却听见这张半仙又道了句:“其实这姑娘想问的,是最近这一两个月的烦忧之事。”
严律转过身来,点了点头,说:“不错,最近确实有一个很重要的大事儿。”
“这事儿攸关你俩二人的性命,若是一个行差踏错,你俩皆要成那刀下魂。”
严律心口一窒,脑海里,耳畔旁,涌现的全部都是今儿晌午在御书房,皇上交给他的那个黄绸手谕,还有命令他深入金人敌营的重大任务。
再结合此时张半仙的这句话,他只觉得兜头一盆冰水浇下。
“若是一个行差踏错,成为刀下魂的,只有我一个。”严律哑声道。
“这姑娘非常喜欢你,你觉得,她会弃你一人而独活吗?”
严律的眼眶倏然灼热而泛红,周遭太多嘈杂的声音,都入不了他的耳,唯有张半仙所言的这一句,仿若命运的惊雷,一字一击地,砸将在他的心头上。
“这一劫,我们应该能度过的吧?”严律追问道:“否则何来半年后成亲,一年后的满月酒一说呢?”
“天机不可泄露。”老先生捋了捋长须,收下那一锭银子,并长叹了一声:“阳间成亲那是亲,冥间成亲也是亲呐!”
宁瓷一个人闷闷地走出好远,心头的慌乱才平复了几许。
她在心底不住地想,这个张半仙所言真真是不准。
什么半年喜酒,一年满月酒的,净瞎说!
若是前世,半年喜酒那确实有可能。算算时日,前世她与严律成婚,便是在今年年底。
但是今生她不可能再跟他成亲了啊!
她才没那么傻,接连两次都在他这个坑里栽一跤呢!
而且这张半仙也太大嘴巴了罢!
他竟然当着严律的面,说我喜欢他!
这……
宁瓷越想脸越红,越想心头越是慌乱,连前头列队而行的杂耍班子行车队,她都没有看到。
却在一声“小心”中,一股子极大的力道将她往旁边一拉,再是将她拥入怀中,顷刻间,行车队嘻嘻哈哈,一边表演杂耍,一边由行车拉着,从两人身侧堪堪而过。
宁瓷吓得心头慌乱,再抬眼一瞧,却撞进严律的双眸里。
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胸口轰然作响,两颗拨乱如狂的心跳笑闹异常。
严律没有松开她,宁瓷在他的胸前与他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终于,她鼓足了勇气,环抱住他的腰,将那张血红的滚烫小脸儿深埋在他的脖颈间。
昨儿两人才肌肤相亲过的细腻触感,再度在宁瓷的脸上重温了起来。一股子她熟悉的,严律身上好闻的药香味儿平缓了她慌乱了这一整日的心。
杂耍行车队早已远去,但这两人,并未松开几许。
直到两人身旁的行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严律方才一点点地,掰开了自个儿腰间宁瓷的手。
宁瓷心头一沉。
他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殿下,时候不早了,咱们快走罢。”严律的声音平静无波澜,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他这动作,他口中所言的“公主殿下”四个字,却是硬生生地,将宁瓷好不容易平和感受到幸福的心,再度憋闷了起来。